苟安三岁的时候,还坐在宝宝椅上从嘴巴里吐出沾满了口水的虾仁,把她妈气的跟她吵架。
但是三岁的贺辰已经可以做到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用自己的勺子和小碗吃豌豆混杂土豆泥。
贺辰不是所谓的私生子——
所以贺家的大人对他的喜爱和照顾并没有打折。
晚餐的时候贺津行在贺老爷子的注视中无奈地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
最搞笑的和离谱的问题是,这个男人给人家夹了桌子上那盘黄焖鸡里唯二的鸡爪。
苟安忍无可忍地用筷子弹开他的筷子,然后给傻眼的贺辰换了一块没有骨头的后腿肉。
看着那只鸡爪安稳地落在苟安的碗里,男人慢吞吞地缩回了筷子,“我又没喂过小孩。”
“我一个字都没说,又没责怪你。”苟安说,“只是麻烦您,以后也离雀雀远点。”
雀雀是这会儿躺在餐桌边、婴儿床里抱着奶瓶唆的小崽子的小名,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连哭带嚎很有力气地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吵到苟安那点母爱消失的一干二净,让人把他赶紧抱走……这会儿小崽子好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唆奶嘴的动作停顿了下,圆溜溜的大眼睛葡萄似的望过来,忽闪忽闪的。
贺津行觉得儿子的眼睛很像苟安,这让他有一种他的儿子可能会成霸道二世祖的预感——除了沿袭至他亲妈的天生叛逆和不服管教……
还有可能是因为当他用这双眼睛看着他爹时,他可以逃过很多犯错后原本必要的责罚。
只是关于这件事,贺津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眼下,只是懒洋洋地扫了眼抱着奶瓶满脸好奇望过来的儿子,伸手,挑衅一般用曲起的食指指节刮了一把他柔软的胖脸蛋。
男人用淡定的语气与身边孩子他妈说:“这种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桌边那么多人没有人对这对夫妻日常阴阳怪气和针锋相对表现出任何意外。
只是和贺津行坐的比较近的贺老爷子在桌子下面顺便给了他一脚。
***十二***
雀雀的大名叫贺安贤,但是在他三岁上幼儿园之前,除了幼儿园老师并没有人用过他的大名称呼他。
贺安贤的行为做事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那一套完整的规则秩序,如果被打乱他就会大发雷霆,这一点他像死了他的亲爹。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别的毛病。
一岁的时候像是树袋熊似的抱着他亲爹的前臂胳膊睡大觉,所以到了三岁贺雀雀还是很粘人,他会在睡觉之前抱着他最喜欢的恐龙玩偶站在父母的床边一言不发,直到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出声邀请他上床一起睡。
这个时候苟安会嗲着声音说”雀雀要和妈妈睡系不系啊”。
然后三岁的小崽子就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跳起来:“不阔以!不阔以叫那过名字!要叫贺阿贤!”
规则秩序守护者坚持哪怕他自己都念不好自己的名字也要求别人好好念。
在苟安笑够之前,旁边的贺津行已经越过她长臂一伸把站在床边炸毛的小崽子拎上床。
“你就惯着他。”
“别太严苛了,苟安。”
“……”
世界昼夜的颠倒,南极和北极的对调,大概就是从有朝一日贺津行警告别人别太严苛开始的。
在父母的对话中,贺雀雀一瞬间忘记了和亲妈的战争,撅着他的屁股拼命往被窝里爬,还能听见父亲大人在头上冷酷地说:“这周已经三次了,这是最后一天。”
贺雀雀假装自己眼瞎耳聋,翻了个身抱着苟安柔软又香喷喷的胳膊钻进她怀里——横在父母中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障碍物。
贺津行盯着看了几眼,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翻了个身,继续看手机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微信留言。
耳边是苟安继续嗲着声音嘲笑他儿子粘人是不是怕鬼的废话连篇……贺雀雀被她逗得吱哇乱叫脚乱蹬,贺津行被殃及得又往床边缘挪了挪——直到他觉得自己都快掉到床下面去,他想了想,又翻身坐了起来。
——此时一名远在海外的高管发现他的老板在打字训斥他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咄咄逼人。
男人坐起的动作让身后嘻嘻哈哈闹个没完的两人同时安静,两双一模一样的圆眼从下往上地望着他,双双写着茫然。
就好像下一秒就准备开始无理取闹的人是他。
贺津行看着本就很宽的床此时因为整个人几乎打横睡过来的贺雀雀,苟安距离他已经超过了一只手臂自然放直能触碰到的距离——没什么很大的毛病。
但他不习惯。
“你把他放到那边去。”贺津行面无表情地说,“别放在中间。”
苟安抬手顺势摸了一把儿子的额头确认他没闹出汗,漫不经心地回答,“你把他拎上来,还骂我严苛,现在又因为他爱动弹拒绝和他贴贴……贺津行,不愧是你,合着好事都让你占了呗?”
贺津行懒得跟她废话,他动手,轻而易举地用自己的小臂,如同挖掘机的兜似的像是小时候那样把贺雀雀铲起来,然后一抖胳膊,小崽子就圆润地滚到了苟安的身体另一侧。
可怜的三岁小孩,他没有感觉到耻辱,他甚至觉得好玩。
他发出尖锐的笑声扑在苟安身上,试图翻阅他被压的发出窒息声音的老母亲爬回他爹地身边然后再来一次抛弃游戏——苟安忍无可忍地拽着刚刚爬到她身上企图翻阅过去的小胖子把他扔回了他爹地希望他在的地方……“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