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瞧他,都像是养了一只凶狗狗,狗狗虽然会咬坏窗帘,虽然会背地里捣乱,虽然会穿着红肚兜跑到她的床上,但是狗狗有什么错呢?狗狗只是喜欢她而已。
淡淡的甜蜜之意在胸口处蔓延,沈落枝觉得她像是枝头上的一捧雪,要融化在西疆的冬日里了。
而始作俑者还在用那炽热的,滚烫的目光看着她。
那双绿眼睛像是星空里的宝石,灼灼的闪着光,望着她,声线嘶哑的说“喜欢”。
沈落枝后脊梁都麻了一片。
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威逼而来的侵略性,铺天盖地,像是要将她摁倒在地,用尖锐的爪子抓住她的脖子一般。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隐隐因此而面颊发热。
她早就知道他喜欢她的,他是那样不会掩盖自己心思的人,就算戴着面具,也盖不住他那双望过来的眼眸。
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纵然历经艰险,但她总能给她的敌人重重一刀,然后在泥砾之中,翻找出金子来。
沈落枝缓缓昂起头来。
他们之间已经离得极近了,像是一碗拔丝地瓜一般,轻轻一拉,便能拉出细细的,甜甜的丝线来,屋内昏暗,只有角落处有一支缠花宫灯,花灯上摆放着几盏烛火,泛着盈盈润润的光,将沈落枝的眉眼都照出晶莹的色彩。
她粉嫩的唇瓣距离面具只有一点距离,近到只要稍微动一下,她的唇瓣便能落到那面具上。
直到某一刻,那面具动了。
但并不是往前,而是向后。
沈落枝略显诧异的抬眸。
她看见那如山一般厚重的男子以一种略有些可笑的姿态缩着臂膀,躲避她的亲吻。
他是那样挺拔高大的一个人,光是手臂都有沈落枝的大腿粗,他身后又是窗户,所以缩起来格外可笑,沈落枝看到他下颌上的喉结上下一滚,人向后缩的时候膝盖也要弓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看上去像是被人逼过去的,竟有几分可怜的意味了。
“怎么?”沈落枝挑眉看他:“不是喜欢我吗?”
既然喜欢,又何必要如躲洪水猛兽一般躲开她呢?
她便瞧见那双面具后的绿眼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挪开了目光,然后声线嘶哑的说:“大奉礼仪之邦,不得无礼。”
他说完之后,沈落枝那双月牙眼都跟着微微瞪大了一瞬,随即“噗嗤”一声笑开,然后抬手一勾,用一根手指勾开了齐律的衣襟。
他的衣襟系的乱糟糟的,只匆忙一系,沈落枝一勾,便露出来里面红艳艳的肚兜和坚硬的古铜色、饱满的胸肌。
红的发艳的肚兜与在烛火下闪着蜜光的皮色混在一起,何其旖旎。
“都穿成这样跑来我的房里了,还讲什么不得无礼呢?”沈落枝笑盈盈的靠过来,在小倌骤然紧绷的瞬间,俯身,在他的面具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贴上冷硬的精铁面具,耶律枭见她站起来,月牙眼中倒映着他的脸,声线轻柔的与他道:“我喜欢,便都不算无礼。”
她瞧着清冷矜贵,但实际上,却并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见到了喜欢的也强撑着说不喜欢的人,她只是高傲,不屑于去掠夺压迫而已,但却从不会遮掩自己的喜欢,也愿意表露出自己的在意,她想要什么,向来是主动出击的哪一个。
她喜欢裴兰烬时,便能千里奔袭而来,现在喜欢齐律,也不会因为他的出身看不起他。
她从来不舍得她喜欢的人受苦的,她珍视所有,她喜爱的人,和喜爱她的人。
耶律枭要在她的目光中融化了。
那样柔,像是水一样的目光,不,应当是蜜水,缠绵温暖,一让人瞧见,便觉得心里头甜滋滋的。
耶律枭几乎要醉死在这种甜里。
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甜腻浓郁了,两人都不言语,只静静地瞧着对方。
这世上的一切道理,到了“喜欢”面前,就都不成道理了,成了对方的眼、对方的手、对方的衣,甚至在某些时候,对方就成了“道理”。
所以,喜欢总是没有底线的,有的时候,这种喜欢是好的,但是有些时候,这种喜欢是好是坏,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
就像是沈落枝允许他无礼,而耶律枭要戴两层面具一样。
他们俩此刻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与对方共处在一个厢房里,便觉得心口涨的很,但这种感觉让人沉溺,身心都因为对方而被牵动,对方也被自己牵动,你拉我扯之间,仿佛魂魄都在震颤,目光一对上,便再也挪不开。
耶律枭的心口越跳越快。
他的唇瓣微微抿紧,紧盯着沈落枝,问:“我做多无礼的事,都不算无礼吗?”
沈落枝被他的目光看的身上都发烫了,那一层薄薄的雪绸似乎在她的身上流淌,像是随时都能掉下去一般。
她的身体开始紧绷,齐律还没有碰到她,但她却已经想到了齐律宽阔的肩膀,滚热的肌理,和强有力的粗壮腿骨了。
沈落枝的脑海都跟着微微涨热。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可那双绿眼眸便那样灼灼的盯着她,让她心神微荡,让她无法开口说不,让她——
“笃笃!郡主?”
厢房外间的木门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便是弯月的声音:“郡主,裴大人来了,现下正跪在院门口,请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