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扯唇一笑，就知道方诺不忍心拒绝她。
不出十分钟，轮椅就推了回来，方诺叉腰说：“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你不能怪我。”
“好。”
韩星看起来虚弱极了，明明那样光彩夺目的神色，此时也恹恹的，像是没什么精神。
术后第一次自主挪动身体，韩星差点没忍住那个痛。
方诺扶着她：“你确定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
韩星屏住呼吸，尽可能不让自己上半身有太大的起伏动作，于是一鼓作气，直接坐到了轮椅上。
坐下那么一颠，让韩星眼睛都瞪大了。
她实在是不耐痛。
方诺没好气的替她抹掉眼角溢出来的生理眼泪，“非要折腾。”
女人低了低头，“睁眼闭眼都是白花花的房间，我撑不住。”
方诺给她穿上棉鞋棉袜，又捂了两件羽绒服，这才推着她去医院院子里。
刚刚出来住院部的后门，不等方诺说什么，就听见一阵尖叫，那声音实在刺耳。
两人齐齐的朝着对面那栋楼看，就在三楼的某个窗户旁，一个女人正死抓着窗户把手尖叫，即便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可听着那个哭声，也能想象得到那人有多痛苦。
“那是哪儿？”韩星问，“有那么痛苦吗？”
“精神科住院部。”方诺回答她。
韩星的目光变幻了一下，随后垂下眼帘，“怪不得觉得那么耳熟。”
没人比她更了解精神病发病的样子了，她曾设身处地的在那里生活过。
方诺推着她穿过那栋楼，来到阳光浓烈一点的地方。
的确很冷，但寒风能把她的困倦吹散，还是舒服的。
韩星不由得望着面前的精神科住院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些年的那些日子？”
“没有。”方诺知道她指的什么。
韩星目光放空，徐徐开口：“我记得我当时住在正中间的楼层，单独一间房，那里的房间都是软绵绵的，只有一个床垫铺在地上，墙面都被垫子包裹住，根本找不到任何坚硬的东西。”
“一天二十四小时，楼上白天蹦来蹦去，像是在我头上开了一家嗨吧似的，左右两侧到了晚上就开始嚎叫，有唱戏的，有哭喊的，有放声大笑的，还有呆呆傻傻自言自语的，也有像我那种，被他们制造出来的噪音折磨的。”
“但是有一个特别神奇的现象。”
韩星笑了起来，“那些人不是时刻都疯癫无状的，也有清醒的时候，每次清醒过来都会跟我讲一些他们没有入院前的事，看起来特别的正常。”
第475章 去找一条生路
“可偏偏那些时不时发疯，时不时清醒的人，一直都活着，看起来好像还挺健康。唯独那些像我一样，从不给人添麻烦，安安静静待在自己房间的人，经常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韩星在回忆着，“我记得很清楚，那里也有一个亚洲小姐姐，她真的就是个正常人，说说笑笑，从不发疯，还会帮助医院的人一起做事，也经常来给我讲故事。”
“但她突然有一天，毫无预兆的，在我面前把一支叉子，吞下去了，她的喉咙都变形了。”
方诺忽然捂住她的嘴，“不要提了。”
韩星躲开她的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能想起那些年的事，本来我都忘了的。”
“你看那个姑娘，她在看我。”
刚刚那个哭喊不停地姑娘正红着眼睛，趴在窗户边看着韩星。
“我以前也像她这样，渴望着从那扇窗户里出来。”
方诺抿着唇，不知如何安慰。
后来韩星呢喃：“我现在也想。”
也想从那团仿佛已经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再找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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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期间，方诺与韩彤轮流来照顾她。
司承只有白天在，晚上会被韩星撵走。
今天司承过来的时候，突然看见房间多了个人。
“你好。”
那个姑娘站起来，紧张的打招呼。
司承淡淡的回应。
韩星与她似乎在聊什么服装化妆品，姑娘满脸都是笑容。
“娜娜，该吃药了。”门外，一个女人轻声喊她。
姑娘立马应声：“好的。”
“姐姐，等我打完针我再来找你说话呀，我听说今天医院的午餐挺丰盛的，有鸡腿。”姑娘长得很清纯可爱。
韩星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好，我等你。”
等那个叫娜娜的姑娘走后，司承坐下，“病友？”
“嗯，隔壁住院部的。”韩星看着鲜艳的花儿，“买这个干嘛，我现在也不能打理。”
“让你看看，怕你抑郁。”司承盯着她。
韩星嗤笑一声：“你别咒我啊，我也快出院了。”
骨头长得很快，主要是方诺一天两顿汤给她补的太好了。
“出院以后，出国吗？”司承问了句。
韩星看向窗外，又下雪了。
冬天还没过去呢。
“好。”她答应了。
得到她这句回答后，司承转移了话题，跟她聊起了工作的事，“回维也纳当导师吧。”
维也纳舞团至今还在邀请她回去，是韩星迟迟没有答应。
“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