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至尾声,太子和她说起正事:“我不能在城内久留,一会儿便要回前线了。”
“这么急?”洛之蘅微讶,她知道太子要回前线,却没想到连留一天的功夫都没有。
“南越带兵的将领深谙用兵之道,性情又狡诈,总要多防备些。”
洛之蘅“喔”了声,这是军政大事,她压住心底的不舍,百般叮嘱他注意安全。
太子没有露出丝毫不耐,边听边点头:“我都记下了。”又看着她道,“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劳神太过,若是想回营房那边,等养好了精神再去。”
洛之蘅没有反驳,乖乖点头:“嗯。”
*
太子回到前线的第二日,南越将领津布率小队人马偷袭,虽然抵挡及时,却还是有不少士兵受了伤。
洛之蘅本想听话养足精神再回营房,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得许多,和林疏寒告辞后便带着半雪回了营房。
到第五日,被看押在府衙的南越人终于苏醒。
林疏寒立马命人请太子回城,因洛之蘅是苦主,也将消息给洛之蘅递了一份。
“姑娘,咱们过去吗?”半雪转达完消息问她。
那夜的善后事宜处理得好,洛之蘅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出来。是以半雪还是口称“姑娘”以隐藏身份。
虽说她曾被这两个南越人挟持过,但眼下如何处置他们着实同她没有关系。
但洛之蘅想了想,还是说:“去。”
她检查完伤员的伤势才动身去府衙,明明在城中,反而比太子晚到一步。
得知太子在亲自审问那两人,洛之蘅也没去添乱,只在正厅等他。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太子才带着冬凌出现。
将近入夜,温度降了些。
太子瞧见洛之蘅在游廊等他,愣了下,忙疾步走过去:“怎么在这儿等着?”
“怕阿兄急着回去。”洛之蘅笑着举起手中的食盒,“东街的阿奶今早给我送了些新鲜的马蹄,正巧阿兄回来,我做了些马蹄糕给你送来——”
说话间,太子走到她身前。
微风轻拂,洛之蘅鼻翼翕动,闻到什么,笑意戛然而止。
她看着太子,皱眉问:“阿兄身上怎么有药味?”
她日日和药草打交道,正是对这些敏|感的时候。
太子见她试探打量,心知瞒不住她,坦白道:“前时南越偷袭,对阵时不妨受了伤。”
洛之蘅正是因为那一场偷袭才会提前回营房,自然知道这回事。只是没想到受伤的人中,竟还有太子。
她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太子温声安抚道:“军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你放心。”
都受了伤,哪还能放心。
洛之蘅将食盒交给冬凌,一言不发地带着太子往客房走。
她先前受伤,在客房留的还有伤药。
太子明白她的意图,试图挣扎:“我伤在肩背,不好给你看——”
“肩背有什么不能看的?”洛之蘅分外坦然,“我当了这么久的军医,救治过的士兵不胜枚举,什么地方没见过?区区肩背而已,阿兄何必大惊小怪。”
太子:“……”
太子噎住,憋屈地被她按在椅子上。
洛之蘅转身去找伤药,太子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脑海中尽是那句轻描淡写又仿佛过尽千帆似的“什么地方没见过”。
想到她照料了那么多人,太子心中不住地冒着酸,一会儿愧疚自己让她担心,一会儿又想着早知道自己应该早些受伤。
思绪翻腾之下,太子没忍住,幽幽强调:“洛之蘅,男女授受不亲。”
“医者眼中无男女,只有伤患。”洛之蘅义正辞严,放下伤药,对着太子好脾气地询问,“阿兄,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太子:“……”
第63章
不可否认,太子听到这话是极其心动的。
如果背上没有那道隐隐作痛的伤口。
他暗自唾弃自己色令智昏,还想再挣扎一二,对上洛之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权衡一二,还是憋屈道:“……我自己脱。”
她摆明了要看到自己的伤势,再拖延也是徒劳。
还不如顺着她的心意。
右肩的衣裳被拉下大半,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
洛之蘅生不出丝毫其他心思,抿着唇,小心地解下缠绕在臂膀上的纱布。
一层层剥开,横亘在右肩上的伤势一览无余。
洛之蘅眉心紧锁,压着声音:“……这就是找军医包扎过的伤处?”
太子只觉她声音有异,碍于伤在肩背,着实看不清,只好问:“怎么了?”
洛之蘅转身走近内间,回来时手中抱着面铜镜。
太子借着铜镜,扭头将伤势的情形看了个分明。
肩上斜斜一道刀伤,约莫一拃长,伤口猩红,皮肉外翻,隐隐渗着血丝。
三天过去,伤口依旧没有见好的趋势。
见他看好了伤口,洛之蘅将铜镜搁在一旁,开始调配止血的药膏。
太子见她绷着脸,暗道糟糕。
他斟酌好措辞,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伤势当真是被军医好生处理过的,平川白日里热,伤口闷在衣裳里,本就不易结痂。大约是今日着急回城,纵马时不慎用力甩了马鞭,这才牵动得伤口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