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自己的一生。
“哪是不服输,是个人都会害怕的。”云岁手里的雪球越来越大,垂眸喃喃,“要么她菩萨心,要么她喜欢你。”
柏言诚想当然地以为是前者。
说多疲乏,她掸掸身上的粉雪,眺望远方雪峰,“你喜欢看山还是海。”
山峰挺拔秀丽,但险峻。
海面波澜广阔,但潮湿。
各有各的美,也各有各的险峻。
“我喜欢有你的地方。”
云岁接自己的话说,在他深邃目光投来之前,又轻描淡写,“但我以后,不想再喜欢你了。”
她不再一味地追求在他的身边。
她沿途,会路过其他更多的风景。
第45章 晋江
那天的话柏言诚没放在心上, 就当她一句傻话,她为父亲的去世伤透心,火急火燎出了首离别的歌, 才造就她一时口误。既然当初千方百计来接近他,怎么会轻易放下, 那姑娘的心还是搭在他身上的。
潜移默化的, 在一起时间久了,他自己兴许没意识到, 他也跟她学会自欺欺人了。
柏言诚不喜欢旧事重提,尤其是听着不自在的话, 纵然有个石子搁在二人之间, 他置若罔闻, 往后的很多天, 他最做多的事情,就是哄她开心,衣食住行样样皆按最好的来。
他们重新搬回公馆,云岁没事的时候会练大哥留下的曲子, 他偶尔放白姨的假,做饭给她吃,久而久之,一个留过美的北城人, 倒能烧出一手地道的南方菜, 起初无法理解土豆丝儿都要放糖的人,流理台上的调味糖再也没断过。
开年后的春天,云岁手腕上多了个纹身, 是个普通的字母“Y”。
她说是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柏言诚瞧了,硬说是言字的“Y”, 知道他是胡搅蛮缠,她不同他计较,是什么无所谓,总归将先前的疤痕给盖掉了,她不仅不想别人知道,连自己都羞于启齿,她曾经为了和他行周公之礼,做过哪些荒唐事。
整个春节和假期云岁都回南城过的,以云朵学习成绩下滑为由到开春才回来,柏言诚晚晚给她打电话,问她何时归,但他没再像之前那样找她,一来是忙,二来,他知道她家里人不太待见他。
回来后云岁给他挑了个新年礼物,她现在手头里有不少闲钱,礼物比过去上档次得多,六位数的钱包送得落落大方,不再是当初捉襟见肘,畏畏缩缩的姑娘。
柏言诚素日里给她送的礼物数不胜数,有时候节假日反倒没放在心上,他挑了个好日子,说带她去慈善拍卖会买几幅画赏着玩。
目的地是处罕见的哥特庄园,一座乡艺古堡简修为展示画廊,庄园主是个深度收藏家,上至这所从不出现在世人视野里的地界,小到台面的鎏金珐琅和波斯地毯,无一不透着古老珍贵韵味。
云岁从库里南下车,一身瓷蓝色斜襟旗袍衬得腰段端庄轻盈,苏绣材质,郁金香纹样点缀,收腰中长袖款,两侧开衩及膝盖上,白皙笔直的长腿若隐若现,曼妙玲珑的曲线完美衬出。
每年不少企业总通过慈善捐款达到交税合理化,以公司名义成立的基金会更是数不胜数,正儿八经以个人账户拨款做大慈善的,并不多。
来人面孔有一小半云岁能认识,最熟悉的莫过于哪哪都能当显眼包的周景致。
他上来瞧见她,笑吟吟叫了声“嫂子”,“咱二哥呢?”
“里头画室看画呢。”云岁指了指旁边的厅室。
他和这里的庄园主认识,被叫去谈话,人家没邀请她的意思,索性退至门外,无聊赏玩玻璃后面的画作,她赏识目光欠缺,总无意识在衣香鬓影中寻找下一个乐趣。
这里的灯无需明亮,女人们精致华丽,细节到衣领上的珠饰,足以闪耀光泽。
向来好事的周景致难得闲下来,乐意陪她搭几句无趣的话。
又有熟人进来,宋淮。
周景致没打招呼,单叫一声“哥”,宋淮没理。
后面又见陈则和老莫。
陈则看到他们后,耷拉的眼皮动了动,他一般不掺和这类场合,这次过来也是慈善拨款部分会捐到他曾经所在的福利院的缘故。
“阿则。”周景致乐颠颠招手,喊他过来说话。
陈则懒洋洋抬了下眸,无波无澜扫过他旁边的云岁,勾勾唇笑得突兀,还真听话过来,低头凑到周景致身边说句话。
周景致听完面色一变,下意识看旁边的云岁。
她颇有闲情逸致,手被手挨个赏画,抽象派,一个比一个难以捉摸,没鼻子没脸概念模糊的画,报价的数额比她至今赚的都多。
她明明没回头,却早有预料似的,慢悠悠丢出一句:“周少你看我做什么。”
“我……”
“你总不会对我有意思吧。”云岁笑眯眯地。
“嫂子,这玩笑咱们可开不得啊,这要是给二哥知道的话,得剥我一身皮。”
“你是做不得,但阿则做得了。”
“我不太听得懂嫂子的话。”
“阿则对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想做什么,我们也知道。”
云岁敛回目光,坦然大方走到周景致跟前。
每走一步他都要往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