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早没有假期概念,要么兼职要么工作,无非是回不回南城的问题,父母之前问过她,她思忖良久,给出否定回答,她时间紧迫,没法像往年那样回家陪家里人,打一笔钱过去让父母暂时换个好一点的房子住,等再攒攒钱,争取在南城城区买套房子。
忙是一个理由,更想逃避琐事,她要是回家,指不定要应付上门问候的亲戚,宁可熬到夜深,见四点的日出,也不喜欢在小地方听人叽叽喳喳,她不喜欢舅妈的大嗓门,也不喜欢二宝的顽皮。
杨绛在《围城》扉页里补过一句话,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这时候的她,就是城外的人,对没见过的,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只是她冲得比较小心,总想给自己留点后路,避免从感控坠落,摔得太惨。
暑假的第一个月,云岁瞒着所有人,报了个一对一的雅思班,瞒别人没什么可瞒的,主要是为了瞒柏言诚,要是被他知道的话,她可以想象自己落他手里能被折腾几回的。
好在他从不疑心她,当过且过,只图眼前的欢乐,他们的爱巢搬到公寓,方便了她工作,他说到做到,闲暇时会给她做饭赔上回的罪,云岁默默笑纳。
只是自己再不进厨房。
那段时光他们温情得像过了好几辈子的夫妻,琴瑟和鸣,浓情似蜜。
但她总在半夜里醒来,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确定是不是在做梦,有时候也会去抱他来确定真假,柏言诚被她弄醒了也不恼,好脾气整理她鬓边的发,吻吻额前继续睡。
又或者,被她吵醒后,看时间不早就做到天明,罚她闹人的过。
第34章 晋江
这次新歌, 一半的作曲权交放在云岁手里,她编曲小白,从头学起, 整体进展比上首歌慢很多。
陈则很难得,越来越有耐心教导。
他知道急也没用。
对一个新手, 不会就是不会, 骂再多也没用。
所以他不着急,常常坐那里跟个念经的圣僧似的, 心态平常闲适,云岁则是个虚心的学生, 常敲门叨扰, 一一给他过关。
“谱子改过之后层次对比是不是更明显, 流动感也强一点?”她认真发问。
“凑合吧。”
“这不能凑合吧, 你得给个准话,不行的话要再润色一下。”
陈则掀起眼皮,使唤他做事,乐队里就她一人敢。
他怀里揣着吉他, 揉了揉弦,刚才只听一遍,对谱子熟稔于心,弹出一小段的同时加以修改, 让原本突兀的音色压低一些, 改到恰到好处。
1123-3345接后面5442,旋律起伏比她最开始的自然顺畅。
“还是你厉害。”云岁不得不佩服。
被她由衷夸赞,陈则没有过多高兴, 阖上眸之前眼底的情绪像在表达“哦,你才知道”。
“我们之前出的歌叫盛夏, 老莫说反响很不错,到现在还是排行榜第一。”云岁商讨,“他说后面我们出系列会更好一点,你觉得呢。”
“看样子你有了方案。”
“再来个以秋天为主题的怎么样?”她兴致勃勃,“秋天的旋律更低沉一些,和我们的曲子相得益彰,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晚秋。”
看陈则没说话,她轻咳一声,“当然,还得看你的意思,你来做主。”
“随你。”
“真的吗?”
“秋天氛围多为离别悲凉,你现在不是热恋状态吗?能行?”
云岁唇上的笑慢慢地凝固在脸上,演戏用情,歌也一样,她在盛夏里的两句歌词颇受好评,和情绪拿捏到位脱不了关系。
“怎么不行,照你这样说,你每写一首歌,都要根据自己的恋爱经验来写吗。”云岁反驳,“但老莫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之前的几次绯闻都是被硬蹭上的热度,那你之前哪来的灵感。”
“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我牛逼到不需要别人给我提供灵感。”
“……发现了。”
是挺会吹牛的。
他确实有吹牛的本事,比她大不了几岁,同样的没出身没背景甚至连亲情都没有,听乐队老成员说他们干过在酒吧和街头卖过艺,一晚上赚的钱堪堪够每日的饭钱,大晚上的几人扛着乐器舍不得打车,就着路灯和月色回到出租屋,第二天反复这样看不到光的生活。
纵然经历那么多,他们的歌从不悲怆,他们歌词里有海边的日出,夏风吻过的花,都是很美好清甜的事物,无一积极向上,憧憬明天。
整个下午云岁都在编曲房,有一半的决策权,她的灵感放开很多,曲调大胆,人又倔,总是埋头苦干,很多次都是主动加班的。
柏言诚打来电话要接她去吃饭。
“今晚吗,你不忙吗?”云岁看向窗外的火烧云,晚霞比日出更明艳。
她巧然学会扔话柄给别人,“你不忙吗”约等于“我想忙”。
“交付给别人做就行了。”柏言诚平缓一问,“怎么,你今天晚上要加班?”
“没有,我怕你忙,耽搁事务。”
云岁挂断电话,继续投入工作。
她不像之前接到他电话后,心思提前飞跃出去,脸上藏不住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