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她只敢点点头。
徐明知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抿着唇线,又夹了两只饺子进她碗里。
“你吃饺子喜欢沾蒜汁?还是酱油醋汁?”
很平常的语气,就像一个屋檐下,住在小房子里的平凡母女。
“我……”原身结结巴巴,“我不怎么吃蒜……”
徐明知点点头,“我看也是,护工说你把平时营养餐里的蒜都挑出来了。”
如果将原身的心情具化成某种颜色,刚刚在剧组听到的那些话,犹如黑黢黢的泥浆腐蚀着她的心脏,而此刻,徐明知的话,以及那一颗入口的饺子,则成了唯一有可能与之抗衡的白光。
它似乎在一点、一点地驱散着泥浆。
就这样维持下去,可能就要将泥浆全部赶走了……然而下一秒!
徐明知看着她,说,“谢谢你,愿意回去。”
“啪——!”的一声。
那束光骤然熄灭。
暗无天日的心房里,泥浆如惊涛骇浪地袭来,铺天盖地,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还要迅猛!
原身夹在筷子间饺子掉在桌上。
眼睛里的光被蒙住。
好过分啊……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她只是苏己的影子,永远只配待在被光面、阴影里。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人,喜欢她。
只喜欢她……
没有……
**
“你喜欢我啊,肖乐师?”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的大商,从御书房回太妃寝殿的回廊里。
苏己屏退左右,她对面十米的距离,肖乐师站在那儿,以一种意味绵长的眼神,隔着安全距离,睇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己也不催,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
直到隔壁回廊里传出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肖乐师收回视线,手指抵上太阳穴,似乎是想不通,自嘲似地笑了笑,说,“在下喜欢的……或许不是太妃……”
苏己并不意外,她勾了下唇……
第781章 他贱!
至于他们二人为何会站在那里,这事要追溯到半个时辰之前……
话说自从太妃晕倒后再次醒来,这几天来,肖乐师除了按照约定的日子去过一趟太妃寝殿,其余时间,不管是他,还是宫乐班子里的其他乐师,都没有被太妃召见过。
宫乐班子里,乐师们各司其职,肖乐师还像往常一样吹箫谱曲,偶尔会有人提起,说太妃这次晕倒后,整个人好像转了性子。
重新投身于朝堂政事,每日早出晚归,别说他们了,就连寝殿的宫女、太监,都很难见到人。
准确来说不是转了性子,而是……重新振作起来了。
毕竟在一年前的那次晕倒之前,太妃就是的如今雷厉风行。
从后来突然称病不上早朝开始,整个人才逐渐颓废懈怠,安于现状。
那些虎视眈眈的老臣们可是瞅准这个机会,暗中培养自己势力,在各自管辖的地方省县各种搞事情。
“话说这太妃也该振作起来了,过去那一年毫无作为,连我一琴师都看不过去。”
“可不是?要不是有怀王和王将军在,受苦的可就该是那些平民百姓了!”
今早的宫乐班子里,肖肯又听到自己师哥们议论。
当时他就坐在床子那儿,后背靠着木框,一条腿屈膝踩在窗棱上,另一条腿悠哉地搭着,青色的衣带随风飘然,抹额旁的碎发漆黑柔顺。
手里捏一根玉萧,挂件很小,一般人注意不到,是个针脚很丑的平面刺绣,被人作废的,外圈是肉粉色,里面是一点点白色,绣的小,不容易看清不清是什么,乍一看像猪鼻子似的,但他很喜欢,当宝贝,给做成挂件了。
他是他们宫乐班子里长得最俊秀的,师哥们经常开玩笑,说他是颜值担当,但他这颜值担当偏偏又才华横溢。
再加上年轻气盛,前途无量,简直不给旁人留活路。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少年充满戏谑的嗓音徐徐而出。
屋子里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师哥们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今早是个艳阳天,刺眼的阳光从窗户进来,被他身子挡住一半,把他身影轮廓晃得模糊。
师哥们眯起眼。
酸不溜秋地腹诽一句:靠,那少年真耀眼!
紧接着,他们注意力转移到他刚刚念的那句诗上。
“师弟,这诗对我们的职业可是敌意满满,在师父那儿是一等一的禁诗,你怎么……还念上了?”
玉萧在少年清瘦好看的指尖平转了一圈,那个丑丑的小挂件晃晃荡荡的很活泼。
肖肯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师哥们别急,我就是觉得这诗说得不对,应该让那位诗人看看,看看我的师哥们,多么以国家大事为先?”
他说话时,神情吊儿郎当的,师哥们对视几眼,反应过来,师弟这是在损他们呢。
宫里不是白养他们这些乐师的,用现代的话来说,他们每月俸禄是提成制。
太妃不召见,他们就没有提成,就算贵为宫里乐师,也不过是表面风光。
而他们这会儿还在为太妃重新把精力放在朝堂上感到高兴,还很有闲情逸致地议论。
师哥们脸色挺黑的,纷纷指点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