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所知, 路政不是那么好请的。
陈姿曾在路政回国后邀请过他几次来家里吃饭,路政都没来。
怎么到宋萸这里,路政就亲自上门,还有点赖着不走的感觉。明显他和宋萸之间,他是比宋萸更加主动的一方。
这很稀奇。
林纾眼神毒辣,情商高, 当察觉到不对劲后,她随后就找私家侦探拍下这些照片。于是, 她改变主意,比起沈宴这种没什么本事的花花公子,路政岂不更香?
要是宋萸能把握住,她也是个丈母娘了。
有路政当靠山,她在陈家的路会走得更顺。陈姿到现在都没喊她妈,毕竟是个半路女儿,宋萸才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
林纾把什么都想好了,唯独没想过宋萸的感受。
她一如既往地把宋萸当软柿子,只要给点温情就会心软:“我要是直接问你,你会跟我说吗?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长大了,有事也不愿意跟我说了。我是你妈妈,想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有错吗?”
宋萸听得想笑,忍不住问她:“你现在又是我妈妈了,怎么不是我小姨吗?”
闻言,林纾愣了下,旋即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只是佩服你的演技。”宋萸抬眸看着林纾,“以前我是吃你这一套,但现在我确实长大了,不相信你这种鬼话。”
林纾显然愣了几秒,可能是没想到她一直认为的软柿子女儿,竟然会讽刺她。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宋萸,你的学白上了!”林纾很生气,“你明知道我有难处,却还是一味迁怪我,一点也不会体谅,难道是我欠你的吗?”
她和林纾说不清是谁欠谁的。
所以——
宋萸很想问,既然那么不厌烦,当初为什么为了一时激情而生下她。她就活该当一个拖累的包袱吗。
宋萸说不出话来,心里又难受又失望。
林纾却竭嘶底里的,抓着宋萸的手,长长的指甲陷进她的肉里,拉扯着问:“你说啊,我跟你说话呢,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宋萸垂着眸皱眉,没有说话,双眼湿润泛红。
林纾最烦她这点,除了这张脸蛋,也不知道宋萸的性格像谁!
就在她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动静。
宋萸抬起头,木然的眸子微微亮起一点光。路政提前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的蛋糕盒子。他眉宇松散,全然是一副回到家的轻松愉悦的状态。
而后,他眯起了眼睛,视线从宋萸惨白的脸色上撤下来,看见林纾也在,问:“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没。”林纾看到路政的瞬间就已经管理好脸上表情与情绪。她赶紧趁路政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
她没想到路政会突然回来。
他有宋萸家的钥匙,行为又那么自然,看来她没猜错,宋萸就是他的女朋友。路政作为更主动的一方,应该是相当重视宋萸的。
他们很有可能会有一个好结果。
林纾过了一遍头脑风暴,起身正要跟路政说话。
宋萸这时,突然对她说:“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林纾整个人一愣,什么意思?
宋萸要跟她断绝关系?
她敢!?
偏偏路政在这,林纾有火发不得,只能用指甲掐住宋萸的手,笑着说:“怎么了,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宋萸看着她虚伪的笑脸,唇瓣上几乎没了血色,声音很轻很小:“你别来找我了,妈妈。”
最后一声妈妈,几乎是虚脱般听不到声音,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
宋萸双眼红红的,路政眉头一紧,直接走上去,林纾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路政用力拽开。
宋萸手臂有上有很深的掐痕,在白得反光的肌肤映衬下,红得刺眼。路政瞥了一眼,眸色沉得吓人。
“这么长的指甲该剪了。”路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攥住林纾的手就往后折去,疼痛与手骨头不堪重负的恐惧袭来,林纾只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折断,而路政没有要饶恕的意思。
他这张比谁都要漂亮的脸,在这一刻变得凌厉可怕。
林纾疼得几乎要尖叫起来,脸上冒出了冷汗,优雅的妆容不复存在,看起来扭曲狼狈。
就在她以为手要废掉时,路政蓦然松手,冷冷道:“不送。”
明晃晃的逐客。
林纾揉着快要失去知觉的手,心里一阵后怕,她是没想到路政那么不好惹,此刻也不敢再逗留,拿起包包夹着尾巴走了。
门‘哐当’一声关上。
路政皱着眉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宋萸,随后牵起她的手,带她去浴室清洗手臂上细细的伤口。
林纾戴了美甲片又涂了指甲油,这些留在皮肤组织里都是有害的。路政找到医药箱,用棉签蘸消毒药水,弯着腰帮宋萸涂伤口。
“疼吗。”他抬起头看她。
宋萸摇头,路政却清楚看到眼泪从她的眸子里流出,滑过白生生的脸颊,在她的嘴角晕开。
“不哭了。”路政抬手给她擦掉眼泪,薄唇紧抿,想哄又不知道怎么哄,就这么干巴巴地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