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顺着她的话,继续试探性地往下推测道:
“所以,你故意在他面前唉声叹气,一会儿担心他会一去不回,一会儿担心婚后会跟他家里人处不好,最后,又满脸羡慕地说出了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引得他动了心思!”
徐元的推测或许有误,但误差肯定不会太大,毕竟,他完全不相信,如果不是赵如茵引导的话,顾锦程会冒着脱下一身军装的风险、这样帮她。
“不错嘛,徐元,你总算不那么傻了!
档案上有记录、估计政审会不过关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过他,还是他在想法子替我弄名额的时候,大队书记才给他说了。
他问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说的吗?哈哈哈,我呀,把你们一家子,形容成了仗着有权有势、胡作非为的人,至于目的嘛,则是你想跟我处对象。
而我之所以下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避祸,档案上记录的事情,就是你们一家人得知我报名下乡以后、恼羞成怒,这才给我的小小教训。
你知道吗?他居然就这样信了!像这样天真愚蠢的人,这辈子我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你,一个就是他了!”
徐元眉头一皱,满脸问号,有种被羞辱到的感觉,他,想跟赵如茵处对象?不是,男同志的清白同样很重要的,造谣也不带这样的吧!
赵如茵却是没管徐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似的,两眼微微放空着,继续往下说道: “本来,在知道省城还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的时候,他是想联系自己的战友,让你们徐家人都受到惩罚的,这样一来,我档案上的污点也就能说得清了。
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他那样做呢?被这么一查,我的谎话不就要露馅儿了?所以,我用担心斗不过你们、害怕到时候再被报复回来为理由,劝住了他。
之后,或许是出于补偿的心理,他对我的事儿更上心了,直到说动了他的堂哥顾大海,把我原先的那份儿档案从公社里偷了出来,一把火烧掉,又换了份儿重新写过的塞进去。
至于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事情,李家屯大队书记知道我平时表现比不上别人、档案上还有品行不端的评语,可是,那又怎么样?
公社书记一发话,这个名额,只能是我的,需要付出的,也不过是两百块钱罢了。”
闻言,徐元实在听不下去了,也看不惯她脸上的那种得意之色,没忍住刺了一句:
“不过是两百块钱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笔钱是你赵如茵拿出来的呢。”
被徐元打断了思绪,又听了这么一番刺耳的话,赵如茵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色,随即,破罐子破摔地承认道:
“是,钱是顾锦程掏的,顾大海跟公社书记也是顾锦程联系好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这些,可都不是我主动要求他做的,是他自己上赶着替我做好了这一切的,这还能都怪到我头上来不成?
再说了,等我成了大学生,毕业以后被分配到了工作,两百块钱,我一年的工资就够还清的了,到时候,我肯定会好好感谢顾锦程的付出的。”
徐元一脸惊讶,似乎是听出来了些不对劲儿,询问道:
“听你这意思,回城以后,你就要跟顾锦程掰了?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都不足以让你打消分开的念头吗?”
“顾锦程是初中毕业,还是在驻疆部队当兵的,我都要成为大学生了,毕业以后就会分配到很好的工作,工资49.5元起,为什么要放下一切,陪他去边疆吃苦受罪呢?”
赵如茵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丝毫不去想,她设想的未来美好前景中,离不开顾锦程的付出。
徐元自觉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对着赵如茵竖起了个大拇指,道:
“你可真行,这辈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随即,话锋一转,抬了抬下巴,冲着赵如茵身后的方向,道:
“嘿,兄弟,看样子,你该庆幸你们弄虚作假的事情被公安同志查出来了,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你就应该是什么也没落着、人财两空了。
不像现在,我估摸着,要是被下放劳改的话,你们俩应该能分到同一个农场去,要是你能抓住机会,应该还是可以把她娶回家的,到时候,二百块钱反正是给自己媳妇儿花了,也就不用那么斤斤计较了。
怎么样,我给你出的这主意不错吧?”
早在徐元冲着她身后方说话的时候,赵如茵就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心里微微一颤,扭头向身后看去。
此刻的顾锦程正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被两位公安同志牢牢制住着,脸色漆黑如墨,赵如茵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公安同志控制了他的行动,这会儿他是真的会冲上来打死她的!
“你坑我?”赵如茵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徐元,实在没想到,她眼里的二号傻子徐元,经过四年时间,居然有了这么大的成长,直接让她狠狠地跌了个跟头。
“嘿,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怎么能叫坑呢?我明明是看你们这一对儿似乎闹了矛盾,这才变着法儿地帮你们调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