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抽完这根儿烟,回办公室我给你取,在我桌子抽屉里,估摸着已经攒下三五张了。”
“成,那就谢谢洪刚哥了,另外,我还想问问,哥你这里有没有门路,能多弄些蜂窝煤来?
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多了一口人,每个月的蜂窝煤供应却是不变的,偏偏那点儿煤,还得分着食品厂和钢厂两处烧。
我跟我媳妇儿是年轻人,倒还好说,但我奶是整天都在家里的,老人家上了年纪,我是真怕她为了省一两块蜂窝煤、回头再把自己冻出病来。”
蜂窝煤是按照家里人口的多少、凭票供应的,1-3人是一个标准,4-6人是一个标准,7人以上一个标准。
也就是说,曾书瑶的户口虽然迁到了徐家来,但是,蜂窝煤的供应量跟以前相比,并没有差别,偏偏自今年起,那点儿煤还得分两处用,如此一来,也难怪徐元早早地就开始为取暖的事儿做打算了呢。
洪刚也不是第一年跟煤厂的人打交道了,心里门儿清,虽然说,大家伙儿都是上煤建公司买的蜂窝煤,但是,煤厂作为蜂窝煤的生产单位,自个儿肯定是有库存的。
只是,卖成型的蜂窝煤,风险无疑是大了很多,所以,前两年,洪刚也就是跟人联系着、倒腾了些煤渣出来,掺和着蜂窝煤一起用,加上价格低,倒是也有一些人愿意买。
不过,徐元问的是蜂窝煤,洪刚心里也就有数儿了,他可是知道徐元家的条件,拿煤渣儿去糊弄徐元,怕是行不通。
“兄弟,我也不瞒你,煤厂生产的蜂窝煤大半都运到煤建公司去了,只有在生产计划之外的,才被他们截留了下来,当做是职工福利发下去。
我要是在厂子里卖成型的蜂窝煤,这动静,可就闹得有些大了,兄弟我还得养家糊口呢,只想着小打小闹地赚点儿钱而已,可不想被人举报。
进了公安局都好说,最怕的是直接让厂子给我开除了,那我不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洪刚也是实诚人,心里有什么想法,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徐元,事实上,先前是因为煤渣儿便宜,而且煤厂已经用不上了,他才会跟人倒腾这些东西的。
可是,成型的蜂窝煤,未免有些太惹眼了,事情传出去,估计小半个食品厂的职工都得来找他,他不被领导找谈话才怪呢!
闻言,徐元的确是有点儿失落的,但他也完全能理解洪刚的顾虑,只是,今年的蜂窝煤,怕是还得麻烦舅舅了!
不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舅舅黄卫杰每年的做法之后,徐元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而且,越是深想,就越是觉得这事儿能成。
“洪刚哥,不瞒你说,我亲舅舅就在煤厂上班,自打煤凭票供应之后,每年过冬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们家送来一些蜂窝煤。
对,就是成型的蜂窝煤,那是煤厂发给职工的福利,只是,取暖方式多种多样,像是木材厂的人,就可以把刨花或者裁下来的边角废料带回家去烧。
有的人家里过得艰难,更愿意把蜂窝煤换成钱,至于取暖,凑活凑活、想法子节省一下,这个冬天也就过去了。
所以,我们家每年过冬取暖,才不用怎么发愁,只是,自今年起,情况不同了,我总不好两个家的蜂窝煤,都指着我舅舅一个人来解决,这才特意问了你。
刚才听你说,先前倒腾的都是些煤渣,想到我舅舅每年的做法,倒是让我有了个主意。
我相信,这么大的食品厂,为着取暖的事情发愁的,肯定不只我一个人。
后勤部是给大家伙儿提供劳动保障的部门,这个时候,谁要是能解决、或者说是缩小蜂窝煤供应缺口的话,肯定能得到厂里的表扬,往远了说,提一级工资,估摸着也是不在话下的。”
徐元都暗示到这个份儿上了,洪刚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起他舅舅的事情,只不过,解开一道谜题,往往需要的就是那乍现的一抹灵感,而洪刚,或许真的在这方面欠缺了点儿吧。
所以,拧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儿,洪刚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动脑子的事儿,还是得由聪明人来做。
而要论起动脑子,还有谁会比得到厂里两次表彰、年纪轻轻就分到了福利房的徐元更擅长吗?
想到徐元刚刚画下的“大饼”,洪刚承认,他心动了,所以,也不等徐元继续“考验”他,便赶忙催促道:
“行了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主意,你说出来,我照做就是。”
“我的办法呢,就是公对公、厂子对厂子,这样一来,也就少了被人举报的风险。
咱们厂有面包、有饼干、有点心,都是能垫肚子、营养高的东西,煤厂有多余的蜂窝煤,如果他们愿意交换的话,两个厂各取所需、不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如果他们不愿意交换,那也没关系,跟他们借一块儿地方,这总能答应吧?把咱们食品厂的东西往那儿一摆,咱们直接跟工人同志换,总会有人愿意的!
虽然说,咱们厂的职工福利,向来都是由工会和采购科一块儿负责的,但是,你这回做的事情,主要目的是为工人们解决取暖问题,这事儿本就该后勤部来管,工会内部就算有少量意见,也找不到你头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