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 徐家吃的是手擀面, 配上于晚菊炒的臊子, 即便臊子里只放了少许的肉丁, 味道依旧没得挑,面条劲道爽滑, 臊子鲜香,汤则是调的酸辣味儿的,让人胃口大开,吃了一碗, 忍不住还想再来一碗。
“元元, 来擦擦手, 再陪我去粮站买点儿粮食回来,咱们家一天有两顿饭都是在自个儿家里吃的, 粮食耗的速度, 也比旁人家要快。”
徐元带着洗好的碗筷回家来,于晚菊赶忙把毛巾递给他, 如是说道,她也是做饭的时候,看见袋子里的米面都不多了,这才想起来了这一茬儿。
说起来,要不是他们家的四个工人中午都在厂里吃,以她做饭“放得开”的程度,每到月末,家里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
当然了,像大多数家庭一样,吃饭吃个七分饱,那这些定量供应的粮食,肯定是够吃了的,可是,徐来福跟黄卫英的工作都可以被称为体力活儿,徐进生父子俩那是在脑力劳动,不先填饱肚子,还怎么干活儿呢? 所以说,哪怕有时候到了月末,还得想办法找人淘换几张粮票,于晚菊也没打算降低家里的伙食标准,身子亏空了,那才是赚再多钱都白搭呢。
话说回来,把粮食从粮站背回钢厂家属院,这可不能算是个轻松的活计,徐进生出门了,这份活儿,自然得徐元顶上,以他的力气,背一袋四五十公斤重的东西回来,也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多拿个袋子,待会儿我也往家里背点儿粮食回来。”徐来福自认为还没到退休年纪呢,做这点儿体力活,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呢,他想自告奋勇,老太太还不答应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粮食,向来是每个礼拜去领一些。
一次性背那么多粮食回来,把自己累得快要瘫倒了,还得提防着米面放得时间长了生虫,何必呢?”
“好好好,我不背粮食了,这还不行吗?这份活儿,就交给元元了,我就是陪着你们去领粮食的,闲人一个。”
要搁在平时,老爷子兴许还会跑到几个老朋友家里,“蹭”一杯茶喝,但是呢,这不是他早上刚刚跟人家炫耀过自家孙子有多么孝顺懂事吗?这会儿再去,不被老李他们打出来才奇怪吧。
“成,闲人,走吧!”于晚菊被老头子“闲人”的这个自称给逗乐了,大手一挥,做出一个出发的手势来,同时,也是在故意打趣他呢。
于晚菊揣着粮油本,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出了钢厂,走了好长一段路,又拐了两个弯儿,这才到了指定好的这家粮站。
每到周末,来买粮食的人都不少,对于眼前这排队的景象,于晚菊早已习以为常了,径直站在了队伍的末尾排着队。
好在,粮站职工不算少,默契配合之下,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慢。
这家粮站是租的一座老平房,构造是仿造的京市四合院的设计,院里有北房、东房和西房。
其中,东西两房是仓库,用来放收上来和即将发下去的粮食,北房,则是售粮处,旁边还有间更小的房子,是发各种票证的地方。
徐元跟着他爷奶顺着队伍往前走了大概五十米,就看见了北房门口挂着的小黑板,上面写的是今天供应的粮食品种、数量和价格。
轮到于晚菊的时候,她把粮油本递了过去,先是领了这个月的票据,随后,登记了这次要买的粮食配比,把正确数量的粮票和钱递过去,这才站在了面箱前。
城里是有粮食定量标准不假,但这只是给予了你以平价,购买一定量粮食的资格罢了,并不是免费发放供应的。
“白面九斤,大米五斤,标粉四斤,玉米面二十斤、小米两斤。”
其中,白面、大米和标粉都是细粮,用的是细粮票,玉米面跟小米都算做粗粮,至于最是“物美价廉”的红薯,在最困难的那三年,家里人实在有些吃伤了。
所以,哪怕五斤红薯抵一斤粗粮这句话很是诱人,但是,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于晚菊是不会去买的。
负责登记的小伙子拖长了声音唱道,负责售粮的人赶忙找到对应的粮食种类,称好重量,用大簸箕盛着,倒进面箱里。
于晚菊早就拿出袋子来,接到面箱的出口处了,“咣”的一声,粮食就倒进了袋子里。 徐元赶忙把装好了粮食的袋子挪到一边,用从家里带出来的绳子捆好口,同时,于晚菊也把另一个空袋子准备好、接上出口处了。
她拿的用来装粮食的袋子都不大,这会儿,徐元只把装玉米面的那个最重的袋子背着了,剩下的,拎在手上就行了,反正也不重。
当然了,哪怕徐家秉持着“男娃可以多干点儿活”的观念,但是,也没有压榨人的道理,徐来福硬是从徐元手里“抢”过了两个袋子,提在了手上,这下,看上去才像些样子了。
临近傍晚,徐进生夫妻俩才“满面春风”地回来了,事实上,平时上班儿就已经够累人的了,礼拜天还得围着家里的这些琐事打转儿,时隔许久,让自己放松一下,多一些夫妻单独相处的空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