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不吭声,张大娘可不是好惹的,她借着一张厚脸皮倚老卖老,惹得院子里人人怨声载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她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街道办找上门来了,也拿她没办法。
这不,时间久了,也养得张大娘胆子越来越大,这会儿,看见徐元一个愣头青敢这么跟她说话,语气里尽是指责与说教的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长辈呢,顿时气炸了,指着徐元的鼻子骂道:
“你个小崽子算哪根儿葱,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吗?我又没说错,他于老头儿难道不算是用了大家伙儿的厨房?难道不该给出些赔偿来?”
张大娘说这话的时候,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话音落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人群外,要不是于志全刚刚使的眼色,于晚菊和罗美玲都要忍不住冲上前去了。
从小到大,被人指着鼻子骂,对徐元来说还是头一回呢,不过,要是搁在高中刚毕业的那会儿,他肯定是会愤怒冲过去的,现在嘛,他可是长进多了,直接用蛮力算是下策,还有可能被这个老婆子讹上呢。
“张婆子,你说话放客气点儿,这是我侄孙徐元,他说的话,就能代表我们于家!”
于志全可不愿意见到徐元受委屈,同样的话也返还给张婆子,她算个什么东西?平常于家都是懒得跟她计较罢了,可不代表着她能蹬鼻子上脸了。
“舅爷,没事!”徐元又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自家舅爷面前,好脾气地笑笑,似乎并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大娘,你说这话可就没道理了,这会儿又不是做饭时间,厨房没人用,是空着的,要是这样都得让我们家赔偿的话,那以后,大家伙儿就都别在非安排时间进厨房了。
像是晚上想烧锅热水擦个身子,好说啊,先给一院子的人赔偿了再说,谁让那不是可以用厨房的时间呢?”
于家到底还得在院子里久住,徐元之所以拉住舅爷、选择自己出头,也是这个原因,一来,舅爷不一定能说得过这个胡搅蛮缠的婆子,而他作为年轻人,就算说了几句不客气的话,念在他是为自家人出头,也情有可原,不是吗?
二来,他作为“局外人”,有些话说起来,总归是要更方便一些的,也免得于家得罪了邻居们,日后不好来往。
存着这样的想法,徐元话里话外总要带上这一院子的人,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事不关己时,自然可以高高挂起、冷眼旁观,站在那里看热闹。
可是,一旦关乎到切身利益,大家伙儿就都该开始急了,一听徐元说,按照张婆子的话,以后他们想用厨房烧热水,都得先给院子里的其他人家赔偿,这叫什么道理?荒谬!可笑!
“于大爷,这赔偿的事儿,可都是张大娘一个人在找事儿,跟我们可没关系,什么赔偿不赔偿的?厨房空在那里,谁有需要就去用了,哪儿还能提钱呢?”
于志全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没吭声,他可是看得分明,张婆子刚说到“赔偿”这两个字的时候,有几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也就是眼看着要攀扯到自家身上,这才急眼了,开始撇清关系,否则,哪儿有人会嫌钱扎手的?能借着张婆子胡搅蛮缠的功力,从于家咬下一口肉来,谁不乐意?
“大娘啊,真要说起来,这房子是街道办起的,也就是国家掏钱盖的,不管是你们,还是我舅爷,这都是由街道出面,让你们租借在这里的。
所以说,从出资人的角度来说呢,这房子也算是国家财产了,您只是居住,可没有处置这厨房的权利。
刚刚您找我们于家要赔偿,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把厨房、乃至这院子,当成自家的东西了,那就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您能把家安在这里,想必家里也有工人吧,就是不知道,要是被厂子知道了,有工人同志的家里闹出了侵吞国家财产的事情,会不会直接开除了他呢?”
听到这话,有人猛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徐元,依旧是笑眯眯的,似乎毫无察觉,自己刚才给人安上了个多大的罪名,合着,这小子看着年轻,实际上是个笑面虎啊?
张大娘亦是有些慌了神儿,但还是稳了稳心神,只是看上去有几分色厉内荏地说道:
“小兔崽子,我张兰花可不是吓大的,你少吓唬我,我明明找的是于老头儿的事儿,跟国家有什么关系?”
徐元长长地“哦”了一声,看上去因为没吓到张大娘,而颇为感到失望呢,只是,下一秒,他就话锋一转,说道:
“那看样子,大娘您是问心无愧了?正好,刚才乱扣阶级帽子、刻意混淆工人阶级队伍成分的事情,我也想跟您算一笔账呢。
奶!辛苦您跑一趟了,去找一下街道办主任吧,再把公安局的同志请过来一趟,就说院子里出了个故意侵吞国家财产的人,希望他们能够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张大娘不是爱给人扣帽子吗?徐元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罪名,听起来可不小呢。
张大娘顿时慌了手脚,哪儿有人这么不讲究、动不动就把公安局挂在嘴上的?她要是进了公安局,别管有没有罪名,外头的人都会替她安上罪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