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高君懒洋洋地说:“就这么躺着没孩子闹腾,也不用管男人,才能歇口气。”
孟秦深以为然,“结婚不就这样,我前两年还惦记着要趁早给孟许找对象,现在想法又变了,难得她能过两年松快日子。”
“那就晚几年,她不还没成年。”
“是这样,正巧嫂子也帮帮忙,她想学门手艺,才针头线脑的感兴趣,想问问有没有认识的裁缝收徒弟。”
“我当什么事,也不用费心找老师傅,百货大楼里有个铺子,就是早年公私合营并来得老师傅,一对老两口也没后代,上年纪正打算寻接班人,等明儿你让孟许来找我,我给她在公司挂个名,再把人送老师傅那去学,就是有一点。”
“你说。”
“当年铺子并入国营闹过不愉快,这些年公司没少往铺子里头送人,坚持最长的待有一年,出来也就只会劈线分扣子,但老两口是真有手艺。”
孟秦懂,说起来这年头大方的人特大方,像钢厂里头研发的新技术,但凡是能提高效率的,都不介意推广,让大家学会。
可也有谨慎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吝啬的不远让外人砰。
二姐夫不就是,当年上学上得好好的,老父亲为手艺不失传,硬把人给拽回家,也不愿意教其他学徒。
这老两口有心找学徒是真,挑剔谨慎也是真。
“这肯定,早年学手艺,谁不先打杂三年才正经入门,放心,只要她愿意去,我盯着也不叫她半路回来。”
丁高君笑她,“就你贼。”
这要是不愿意,就当没这事了?
丁高君也没想法,总归有机会还人情,心里能安稳不少。
“闲坐着无聊,你等我去端点零嘴来。”
丁高君起身离去。
刚刚提到孟许,她顺便搜罗一圈身边的适龄年轻人,先处处呗。
沐浴着太阳,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睁眼,“这么快?”
“是我。”
沉稳厚重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孟秦睁眼扭头,对上丁父一双犀利的眼睛。
她起身坐正,“大爷。”
“……”
丁父被这一句瞬间拽回地面,轻咳了咳。
“路过看你自己坐在这,想顺便聊聊。”
【该劝着以国为重才对……】
“你在看什么?”丁父皱起眉头,十分不喜那种被窥探的感觉。
他定神看向坐在面前的人,年轻人面嫩被他一问便满脸错愕。
“大爷?”
孟秦按捺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第一次读心被打断,隐隐有些后背发凉。
果然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将都很敏锐。
孟秦谨慎地避免视线再次相对,丁父那边已经步入正题。
“其实今天请你们来之前,我还接到一个任务。”
孟秦恍然,所以才和老伴在书房里面待那么长时间。
“有人拜托我见你一面。”
“?”
谁?
孟秦抬头,目光错愕,同丁父对视时,看到对方点头。
同时——
【这半天接触,感觉是个识大体的……】
孟秦心一跳,自己挪开眼睛不敢再看,可看到的那一半却让她心乱。
什么事需要她识大体?
丁父见她躲开,误以为对方已经猜到他的目的,武将性子直索性摊开说。
“战争中,往往掌握制空权的一方赢面会大大增加,去年我方空军首次将侦查到的敌机成功击落。”
孟秦欣喜之余猜到些什么。
“那批机上加装了最新的反地空电子警戒设备,大大方便后续侦查活动……”
“大爷!”
孟秦打断她,这是她一个平民老百姓能听的?
“我听见孩子在哭,估计睡醒看到陌生地方害怕,我去看看。”
“如今我们生活安稳,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人在经历战争,小秦有这方面的才能,你不能因为妇人之仁耽误他。”
孟秦身子僵硬住,恨不认同这话。
她一没拦人,二没栓人,怎么就是被她耽误的。
丁父下最后通牒,“如今还能好商好量,你也不希望他突然消失。”
孟秦扶着椅子,有些腿软。
后世报纸上报道时,多少人是单独离家,数十载都渺无音讯。
一想到突然有一天秦则方消失不见,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后脑勺发麻。
……
“媳妇?”
秦则方喊好几遍,才唤醒媳妇,走到炕边坐下,把人搂怀里。
“打丁家回来,你状态就不对,出事了?”他贴着耳朵轻声问。
孟秦后仰着看老伴,伸手摸摸他的脸,问个俩人一说就争吵的话题。
“一直没听你说,为什么不爱上进?”
她掰着手指头数,“专业不对头,考级不伤心,出差也不积极。”
秦则方眉头轻跳,捏着她手指头,用鼻子蹭了蹭她小小的耳垂。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孟秦有点痒,抽出手指揉了揉耳垂。
她突然说:“以前在家里,就老有长辈说我耳垂小,不存肉,看着就没福气。”
“迷信,过两年破四旧,这话说都不能说。”
孟秦难得没再装傻,说听不懂这抓,手反扒着老伴的脸,重复又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