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工部侍郎拂袖,“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官不屑于与她为伍……”
“常娘子,好久不见了。”
一道尖利的嗓音传了过来,只见司公公带着人往这边走来。
常曦看到他,立即笑着见礼打招呼,“司公公总算回到宜阳城了,民女可真是望眼欲穿啊。”
这只狐狸不知道躲在暗处看了多久的热闹,就是想让那工部侍郎这样的老顽固来压她的威风,见压不住,他这才跳出来救场,年纪不大,诡计不少。
司公公闻言立即大笑出声,显然对于常曦的话很是受用,转头看到工部侍郎东大人正板着一张脸,他凑过去低声道,“大人,若是坏了这桩买卖,大人回去亲自向陛下交代可好?”
这可关乎到皇帝的私房钱,谁敢让它崩了,皇帝就会让谁崩了,反正这个位置你不坐,总有人会坐。
工部侍郎忌惮地看了眼皮笑肉不笑的司公公,这个祸国殃民的阉货,他心里不屑,但形势比人强,他斗不过这个阉人,遂只好硬挤出一抹笑来看向常曦,“本官刚才说是是玩笑话,常娘子莫要介意。”
“怎么会?大人如此有幽默感,民女十分欣赏呢的。”常曦也配合地睁眼说瞎话。
短短一场交锋,以常曦的获胜为结束,看得最清的反倒是沉默寡言的户部侍郎孙大人,只见他面对常曦的时候,笑容和蔼了不少,“休整两天,本官再亲自去看看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的机器,常娘子到时候一定要行个方便。”
“一定,大人大驾光临,是我们研究所蓬荜生辉。”
这个常氏挺会说话的,户部侍郎孙大人心里挺满意她的表现,他才不会像老东那样想要给个下马威人家,结果反倒是赔上自己,这样更不划算。
在场感受最深的不是其他小官员,而是徐会长为首的宜阳商会的人,他们都知道常曦背景强大,却没想到她能硬刚成这样,换成自己,早就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处处讨好了,哪里还敢让官老爷低头?
所以等官老爷们散了之后,徐会长等人与曦再说话那是无比的和蔼可亲,仿佛把她真当成了小友来对待,就连之前还不太服气的毛三老爷这几个纺织同行,如今也是服气得不行,对于常曦在商会过年活动上画的大饼,现在越来越觉得有实现的可能。
回去时,郑娘子正好要到纺纱工坊去提一批货,遂与常曦同坐一车。
“常娘子,刚才我可是吓得大气不敢喘啊,你是真厉害,姐姐我这是佩服不已。”
常曦谦逊道,“没有郑姐姐说得这么邪乎,反正我们又没做犯法的事情,就能理直气壮的说话。”
“话是这么说,但官字两个口,我们这些生意人如何是人家官老爷的对手?人家跺一跺脚,我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郑娘子说这话是深有感触。
做生意难,女人做生意更难,寡妇人家就更难。
对于郑娘子这一番话,常曦是深以为然的,她能这这不怵这些个钦差,无非是仗着背后的生意关乎到皇帝的钱袋子,要是没这层关系,她是不可能硬气起来的。
一路上,两人都相谈甚欢,交情比往日又更深了一层。
马车就快到工坊门口时,常曦猛地瞧见常大斗和李氏带着俩女儿女婿在茶砖工坊门口闹事,一副要闯进去的样子。
她眉尖皱了皱,示意马车夫不要做声,直接拐进纺纱工坊,暂时不与常大斗夫妻俩打照面。
自从这对夫妻在陶嬷嬷的身上挖到钱之后,已经就不来找她的麻烦,如今再出现,肯定是有了变故。
郑娘子见常曦的脸色不好看,以为她身体不舒服,遂进了纺纱工坊之后,就让她去好好休息,提货一事她跟柏氏商量也一样。
柏氏热情地迎接了郑娘子,着身边的副手先招待郑娘子,这才与常曦低声道,“常家人又来了,我着人打听了一下,似乎是有个叫常魁的出了事,我也没闹明白出了什么事,不过看这样子来者不善,常娘子要小心。”
说完,她叹气一声,常曦什么都好,就是这家人太拖后腿了,没一个是省心的。
“我知道了,八少夫人你先忙,我这边自有应付之法。”
柏氏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常曦的忙,只好先去忙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常娘子让人来通知我便可。”
常曦点了点头,然后通过这边的暗门回到了茶砖工坊。
东篱一看到她回来,立即就迎了上来,“常娘子,出事了。”
“别急,慢慢说。”常曦轻拍东篱的肩膀道。
东篱这次却急匆匆道,“出了人命,常魁把周阿发给打死了……”
“什么?”常曦站住,两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东篱。
两天前她还见过周阿发,病去如抽丝,周阿发这一场病让少年人清瘦了许多,但眼睛却是很亮,他那天感谢她的救助,还说等他重新把卖菜生意接过来,就让张英达去干别的,还羞涩地说自己没本事,只会卖几颗菜。
她那时还安慰了对方几句,甚至还给少年人指了指方向,周阿发的眼睛就更亮了,这是个很有追求的少年。
别说常曦不相信,就连东篱也不太相信人的生命是这般脆弱,说消逝就消逝了,不过她还是把伤感收了起来,尽量把事情还原般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