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燃园中,能将陈二的父亲的死因瞒住所有人的,只有——”
“嘘。”
西度伸手拽住了她的袖摆,一手抵在她的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附近有人来了。
“你把手松开。”
晏伐檀没好气,看着二人夜会甚久,本想日后算账,这都上手了,他忍不了,也不想忍。
“你怎么在这儿?”
“大人这话真是叫在下不解了,在下虽只是江州一个小小商人,但也算安分守己,怎么就不知大人给我下了禁足令,江州的路我还走不得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走就是了,没想到谢大人竟同西捕头在此处夜会,在下真是打扰二位了。”
下午人群中的话如今笼罩在二人身上,好不深刻西度看出了他眼神中冒火,忙解释道
“晏老板,你误会了。”
晏伐檀哼一声,不理会他,转而瞪着谢我存。谢我存去拉他,却被他躲开了
“别闹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跑人家住处来了,在下还能想什么?大人若是怕在下多言,不妨灭口。”
心知话重,晏伐檀有些懊恼,但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模样,速度之快叫剩下二人看的心里冒汗,生怕他下一秒就从袖中掏出暗器将他们都杀了。
“对了,谢大人。祀水节的礼物,我提前送到你府上了。你一定要好好享用啊。”
晏伐檀冷笑一声,转身上车,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谢我存和西度对视一眼,忙朝江州府赶去。
第49章
夜里的府衙也点上了火,照的古朴的刑具显出些可怖的味道。因是未有提前准备,烧火的灯油还是上次夜间审案用的,噼里啪啦的烛苗滚着蜡油,卷到案上烫化了木板上陈年的蜡。
刑具的细琐声搅着怖人的脚步声,衙役的动静搅和着跪在堂下人的心。她额间密出一层层的汗,汗迷了眼睛,听觉便在这昏暗之地愈发的好。
“你们放开我!不要!啊!”
是了,陈二受刑的声音尽数被她收入耳中,毕竟有人故意这样做。果然,她嚎啕着,哪还有之前的嘴硬,匍伏在谢我存脚下
“大人,我招!我全招!”
火焰顿时明亮起来,焰头最灼热之处挤出白色的烈光,尽数映尽谢我存的瞳孔里。她示意人把陈氏拉开,有人照做了,顺带将瘫坐在角落的另一人一齐拉起来,架到谢大人面前。
谢我存拿起油灯,唰一下逼近那人的脸,一张受尽了刑罚的面孔就此被从黑暗中拖出来了。
“刘管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灯光被拉开,彻底照清了晏伐檀口中的礼物——刘管家和陈氏。
刘管家身上带的伤,应该是之前留下的,看来晏伐檀已经派人审过了。
“我丈夫病了,必须要离岛去医治,我没了法子就去求助刘管家,他叫我报答他,就教我做假账。”
陈氏啜泣道
“原先还只是一块肉两条鱼,后来就变成了珠宝首饰。晏老板对这些小帐从来不过问,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吞越多。后来他竟然打起了我们的盐票的主意。我丈夫又去世了,我本想撂挑子不干了,他就要挟我,说我要是把这事捅出去,他就不让我见我丈夫的尸体。”
“那你为何对陈二隐瞒他父亲的死讯?”
陈氏不说话了,谢我存和师爷对视一眼,猜出个大概来
“陈氏,你也没少贪吧。”
西度记过账,在京城也算见过些场面。两万的帐记成十万,十万的帐记成二十万,中间的油水丰厚的足矣养多少个这样的中间人。
“刘管家,晏伐檀的盐票给了你,你全吞了,对不对?”
师爷冷冷问道,刘管家叹口气,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我也没想到能到今天这一步。”
“你没想到?你是没想到会被本官查到还是没想到晏伐檀会查你,你知道那是多少个家庭赖以生存的东西吗?晏伐檀对你也不薄,你却害得他被被你克扣了的人刺杀。”
师爷扯扯谢我存的衣袖,示意她还不可断言。
“刘大,你所说的,可有证据?”
“启禀大人,师爷。“
门外匆匆闪进来一人,一身晏府的打扮。那女子将怀中物什呈上
“这是刘大、陈氏二人贪污的罪状,在陈氏房中搜出。”
“请问是在哪里寻出的,可否细致一些?”
师爷要将案件记录下来,所以出口询问。那女子微微欠身,回道
“就在她房间墙壁的砖块重,分了几部分藏的,我已全部搜出。”
在看手中的册子,确实有数道折痕。
“我们主子说,府上出了这两个贼,是他管教无方,还请大人尽管惩罚。主子深感痛心,身心疲惫,不能亲自前来,只能由我替他来传话了,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告诉你们主子,这份大礼,本官很喜欢。但是私制盐票是死罪,本官保不了他们。”
“是,我们主子说了,全听大人的。”
“娘!”
陈二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跪坐在陈氏面前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谢我存眼神示意衙役们,上前了几人将她们分开。
“收监。”
“是。”
刘大也被绑住了,似乎是受刑后身心无力,也似乎是被人尊重了半辈子的尊严荡然无存的羞愧,他一直未有反抗。只是最后,深深看了谢我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