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宏业捂住自己疼痛的脸颊,脸侧的皮肉似被腐蚀一般的,不断地往各处蔓延,他忍不住死死地瞪着她。
凌波忍不住厉声道:“明兰若,你伤了陛下,就是撕毁合作,别忘了明国公还在我们手里!”
明兰若面无表情地扫了凌波一眼:“你还真是条好狗。”
说着,她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枚解药扔到上官宏业身上:“吃下去。”
上官宏业拿起药拆了外头的油纸包,吃了下去。
顿时,他皮肉上的剧烈痛苦一下子就缓解了,甚至精神不少。
“明兰若,你够狠的。”
明兰若冷淡地道:“上官宏业,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曾经前世的你有什么不一样吗?怪我狠?”
上官宏业下意识地厉声道:“今生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是啊,今生你想利用我却失败了,而前生你让我万箭穿心,零落成泥碾作尘,只因为我在你的大业棋盘之中,不值得对不对?”明兰若轻笑了起来。
她笑自己前生太愚昧,一颗心只在男人身上。
笑他张口之间,甚至懒得掩饰他曾经对她的利用。
“你看,你和前生的你没有任何区别,你还是那个目标直接,生来骄傲,一直为成为帝王做准备的上官宏业,曾经的你从未对我有过一丝情谊。”
明兰若垂下眸子自嘲地叹息。
上官宏业喑哑地想说……不,不是的。
可是……
不用看云霓的记载,只说他这些年不断地梦里看见的一切。
都让他很清楚,他前生放弃她,就是因为她在自己的利益面前,确实——不值。
前生,她虽然为了他的命令入了东宫。
可不管怎么样,她曾经是东宫侧妃侍奉过太子、她曾经生下别人的野种……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可能像给她的虚伪承诺一样——立她为后。
朝野上下不会有人同意他让自己哥哥的女人当皇后。
就算他像唐太宗纳了兄长之妻为妃一样,立排朝臣非议将她收入后宫。
她这样的女人心性那样好强,又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怎会只肯屈居小小的妃位。
以她如吕后一样狠辣的心思和厉害的手腕,谁当皇后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他的后宫会成为她的天下,引起前朝动荡,迟早有一日,他们会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所以,前生他看见她被作为人质放在城头那一刻。
即使那样狼狈绝望的境地,她衣衫凌乱,发簪散落,却依然带着破碎的美丽和骄傲,蛊惑得他周围的士兵都不忍。
这反而让他下定决心,放出手里最锋利的箭,同时下令万箭齐发——杀了兰华夫人。
即使那时候,他是心痛的,可也同样有一种隐秘又痛快的心思——
前生,这重彩华章的女人属于过自己,可她也曾经属于过别的男人。
就让她死在最美丽灿烂的年华,眼里永远都是他,她再也不会属于任何男人。
也不会在未来后宫前朝那漫长争斗里与他渐行渐远,离心离德,从此永永远远都只属于他了。
明兰若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流转,似痛似恨又似悔,还有奇怪的快慰和占有欲。
“我说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她却只感觉无趣又厌烦。
重生之后,她厌恶透了男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所以几乎很少穿过于凸显自己容貌的衣衫。
阿乔性格里的偏执已经是她唯一能容忍的极限,因为她知道他为守护她付出了什么。
更因为从她出生开始,他就是属于她的最特殊的唯一,甚至超越了浅薄的爱这种东西。
明兰若冷漠地道:“上官宏业,我要回帐篷了,按照约定,放了我爹!”
上官宏业看着他好一会,暗沉的瞳子幽沉里暗涌如潮:“我想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要去找上官焰乔,你明明可以先找我的!”
今夜话既说开了,他要一个答案!
如果前生是他对不起她,她的目标应该是改变他,为什么变成了上官焰乔?
为什么她不来找她,如果她前生真的爱过他!
今生的她,明明有能力改变他对她的看法和态度!
明明一切都可以弥补,明明一切都可以改变!
明明,她前生奋不顾身地爱过他,一切都奉献给他……
明兰若看着他,忽然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那冰冷嘲讽的笑声让上官宏业忍不住恼怒:“你笑什么!”
她轻吸一口气,笑声变得轻冷:“嗤……上官宏业,你还是骄傲和自私地那么理直气壮啊,如果我满怀恨意地苏醒,第一件事是去找你……”
她顿了顿,勾起唇角:“那应该是为了要杀你,可我当初只是忙着对付你那恶毒的父亲,只是稍微利用了你一下,还不够仁慈吗!”
明兰若轻蔑又嘲弄地看着他:“凭什么你会觉得一个人在经历过被背叛、欺骗、满门皆灭、万箭穿心,都应该原谅这一切?!”
她顿了顿,眼神都变得森冷又隐着火焰:“你凭什么?!就凭一个人曾经全心全意地对你?!”
上官宏业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她眼底的恨意,让他忍不住心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