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珠点点头,取了信走了。
徐秀逸怅然若失的看着窗外,她就是这么贪心,既不想失去家人,也不想失去爱人。
……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凌波府邸的六礼都在一个月里走了一遍,聘礼都抬进了徐家。
徐秀逸都没有等到银狐。
可他并没有离开京城,依然如常般出入商行,只是从没再靠近徐府。
不管她送了几封信去,他仿佛都没有收到一般,也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个人一般。
徐秀逸从一开始的惶惑、恍惚、夜里忍不住哭醒到最后不再写信,只是整个人都变得更沉默了。
每日里却还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和二嫂一起处理家中大小事务,只是少女很少再展露笑颜。
直到这一日,她梳妆待嫁的当日,武昌城破的消息和府门外吹吹打打的迎亲曲传来。
徐秀风看着自己的妹妹,心情喜忧参半:“武昌城破,新帝带着人被逼退,如今退到了夷灵府。”
武昌城是极其关键的位置,所以战事才如此惨烈,足足打了两个月!
武昌一破,等于帝军中原的中部地区无险可守,顺江而下,中部行省被义军拿下指日可待。
徐秀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白的脸,殷红如血的唇,却露出一点冰冷的笑容来。
“啊,武昌城终于破了,真好。”
明姐姐她真厉害,和新帝对阵,昌城兵强马壮,防御是最强悍的,易守难攻,战事如火如荼,竟真被她和赤血攻破了!
第661章 唢呐一响
自己也要稳住,不过是嫁进凌波的府邸里罢了。
徐秀风叹了一声:“凌波的家人都在秦王原来的封地里,也算当地大族,凌波没有成亲,他们也没有进京,府中应该人事简单,只是有些老管家和嬷嬷们管着事。”
凌波出身简单,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叔叔养大,但他叔叔和叔母这次也知道婚事异常。
所以他们也没进京,只派了老家的人来协助婚礼。
他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如果那些下人为难你,你不要怕,只管闹。”
徐秀逸轻哂:“哥哥给我带了那么多人,我怎么会怕?”
她起身,定定地道:“哥哥给我戴上盖头吧,我该走了。”
徐秀风心情沉重又难过地给她盖上了盖头。
徐秀逸转身扶着兄长的手臂往外走。
她恍惚间透过盖头看着自己的前路。
一步一心酸,那个人不回来了吧……
即使一开始不知道的,可现在她猜,他心中大约是恨她的,所以不来了。
自己的前路,不会再有那个叫着她小月亮的人陪伴了。
以后,没有月亮了。
徐秀逸脚下一个踉跄,两行清泪滑落下脸庞。
她一下子被托住了,耳边传来兄长坚定温和的声音:“秀逸,你还可以后悔,兄长和父亲定会护好你。”
徐秀逸闭上眼,然后起身,却推开了兄长的手,提着裙摆,轻声道:“兄长,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说着,她不再回头,一路向前。
她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更何况这路的背后是爹娘、是兄长、嫂嫂和刚出生的小侄儿……一家人的生死。
徐大人扶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徐夫人,红着眼,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目送着徐秀逸上了花轿。
想过女儿出嫁之痛,却没有想到这么痛。
阖府上下连仆人们都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笑,沉痛地看着自家小姐就这么上了花轿。
在没有新郎的领路下,被一只公鸡领着离开,仿佛这不是一场喜事,而是一场丧事。
谁又说不是呢?
唢呐声不光在喜事上响起,丧事也一样响。
悲欢也不过一瞬间。
大红的花轿进了凌波的府邸,徐秀逸木然地被喜娘、喜婆牵引着和公鸡拜了堂。
随后被牵引着进了内室。
喜婆和喜娘们照例说了些恭喜早生贵子的话,也都退了出去。
这婚事仓促,新帝给了很多赏赐,也大摆宴席,要求群臣到场。
还派了宫事司主持宴席,可见他对凌波的看重。
但正经的主子们都不在,也没有什么闹洞房的事。
那些喜娘和喜婆子一离开,徐秀逸就面无表情地道:“梅珠,你出去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休息了。”
顶着这死白死红的妆,不像出嫁,倒像是殉葬的。
梅珠立刻点头出去:“是,小姐。”
梅珠一走,徐秀逸伸手就要扯下自己的盖头,谁知却被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一道戏谑淡冷的声音响起:“怎么,这盖头不该是新郎官来揭开么?”
那熟悉的声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安息香味道,让徐秀逸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透过盖头下,看着那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靴子。
那一瞬间,她很想扯开自己的盖头,
可是……
可是她怕揭开了盖头,却不过是自己在做梦。
毕竟那一个多月里,她夜里总能梦见他在窗边戏谑地看着她,叫她小月亮。
可是每次睁开眼,却只是自己梦一场,泪水沾湿了枕巾。
“怎么,新娘子这是觉得不满意我这个新郎官么?”那戏谑的声音带着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