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牵连我师姐被师父责备,我可不会与你轻易干休的。师父若是将你打出去,本姑娘可也是不会管的。”
谢予辞闻言挑了挑眉,然后“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小姑娘......虽然说出的话不好听,但他看得出来,她心地极好,居然担心她的师父生气,而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凡人”会吃不消。
谢予辞轻轻摇着头看向卓清潭,笑道:“安家这对兄妹,倒是有意思得很。”
先前他便觉得他们兄妹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方才他才突然想到,他们与当年尚且还是九重天上西极濯祗仙宫中一个小小仙娥的嘉荣何其相像。
由此可见,卓清潭待他们真的极好。
因此才会将他们教导成如今这般模样,尽管出身显赫,但依旧天真烂漫、为人淳厚、心无杂尘。
昔年仙界诸仙便都以能在往圣帝君座前听训受教为荣,而今看来,哪怕她转世为凡人,依旧受人喜欢。
安羽浓闻言不禁对着谢予辞翻了个白眼,她觑着他,不甚信任的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意思得很’?我怎么听着这不像是什么好话呢?”
谢予辞耸了耸肩,眼底闪过一丝揶揄。
“谢某句句都是夸赞,安姑娘可不要冤枉人啊。”
安羽浓白了他一眼,神神气气的抬起下巴,故作矜持道:“还算你这凡夫俗子有那么几分眼光吧!”
谢予辞不知怎的,忽然被她此时的神情触动,想起了年幼时的晚青。
亦想起了当年仙山岱舆上养在卓清潭跟前的那些四处奔跑,自由散漫的众多仙兽,和无忧无虑、烂漫生长的仙草仙株。
他静了一瞬,忽而轻轻笑了笑,出神的喟叹道:“被你养大的孩子,真是令人艳羡。”
卓清潭含笑偏过头看着安羽浓,眉眼间一派和煦温柔,她目光温存柔软,缓缓道:“他们自然都是极好的孩子。”
然后,她忽而轻轻补充道:“你也是。”
“我?”
谢予辞错愕的转头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
“我可不是孩子,我也......从来没有做孩子的资本。”
......孩子吗?
从他刚刚开了神识,拥有自己的意识那一日起,他便知道,自己是被万物所不喜和厌恶的。
生来凶煞之人,凭什么如同孩子般无忧无愁?
他刚刚学会运用微末的神力时,便已与荒山中的凶兽们争夺领土和食物了。
忽然,一只干燥而微凉的掌心附在了他的手背上,那纤长清瘦的手掌食指上海带着一枚古朴的指环。
谢予辞怔怔抬头看向卓清潭。
她的眉眼人如其名,如同一汪清澈幽深的潭水。
“予辞,你不是孩子,你也从来不曾做过‘孩子’。但你却是这世间,极好、极好的人。”
第197章 她从不后悔,他从不食言
当日下午,安罗浮收到讯息便立刻赶回了云州。
他一路御剑而归,风尘仆仆,平日里贵家公子一般干净清爽的模样此时也早已荡然无存。
他的发梢上甚至还沾染着一些沿途的尘土和海盐,这幅尊容看起来着实狼狈了一些。
安罗浮方一回到云州,直接便御剑回了清越峰紫薇殿,他甚至顾不得先去拜见师父“楌桪宫主”,便先一步来到卓清潭的院舍,确定她是否安好。
当看到耳聪目明、恢复如常,只是灵脉尚未痊愈还有一些虚弱疲态的卓清潭时,安罗浮不禁轻轻舒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的师姐一生乐善好施、除暴安民,必定福大命大,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卓清潭含笑看着他,轻声道:“这些日子,你也瞧着清减了,辛苦了。”
安罗浮憨憨一笑,摇了摇头,道:“不辛苦,是罗浮没用,帮不上什么忙。回来的路上我在崇阿山的山脚下,见到在城中安置的灵蓉姑娘。也听闻了谢仙君找到了爻华,这可太好了。”
虽然他早已知道谢予辞并非什么“仙君”,但是他已经叫惯了,一时之间忘记改口,依旧这样称呼他。
他找到了爻华?
卓清潭闻言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丝毫不曾对她提及过此事的谢予辞。
谢予辞却挑了挑眉,淡淡道:“安公子误会了,你的‘师父’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是他治好了清潭,在下的爻华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什么?”
安罗浮听闻后十分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卓清潭,问道:“师姐?师父也寻到了爻华?他是如何寻到爻华的?”
怎么他在东海奔波数日,居然一次都不曾见过他师父?
卓清潭却定定看着谢予辞,蹙眉问道:“你......寻到了蓬莱吗?怎么先前不曾听闻你提及。”
谢予辞笑了笑:“你既已用不上此物,说与不说,又有何妨。”
卓清潭静默的看了他一瞬,忽而轻声道:“予辞,你究竟......为我做了多少我不曾知道的事?”
谢予辞却痞气十足的眨了眨眼。
“哪有?你想多了,我这人从不吃亏,做了好事是一定要留名的。我之所以懒得说,不过是不想你有什么不必要的负担罢了。
谢某行事,具因一句‘我甘愿’,既是自己甘愿之事,那么必然甘之如饴。别人知道与否,我自顾自在快乐,又何须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