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崔瀛就赶来,处理了这件事。
病房里,季实终得片刻安宁,沉沉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看到崔瀛拧紧了眉毛正看着她。
季实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撑着床起身,崔瀛递给她水。
季实一声不吭,咕咚咕咚喝完,大喘了口气。
崔瀛望着她盯了好一会儿。
季实回避不了他的眼神,心虚的躺下去,被子盖住脑袋。
崔瀛不惯着她,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聊聊。”
季实躺着不动,男人有耐心的等着。
“这些天你比我还忙,欠债了?”
季实不吭声,崔瀛又问:“裴家给你压力了?”
季实咬紧了嘴唇,崔瀛握住她的手:“季实,你向来藏不住事情。现在不说,你以为我就查不出来吗?”
季实的手指轻轻动了下,可内心的挣扎还是让她无法说出口。
她只是更看清楚了他们的差距。
这样的原生家庭,还怎么跟他在一起?
崔瀛见她还是不肯说话,发了狠:“不想说?好,那我去查。”
季实慌了,抓住他的手:“我、我就是有点心理压力。”
崔瀛蹙了蹙眉,正要问什么,手机响起来。
因为是重要客户,他只能暂时离开。
“等我回来再说。”
季实看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又觉得失落。
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工作。
季实怔怔的看着窗外,纠结下一天又该怎么过。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
如果……如果她提分手呢?
他们之间的阶级是她难以跨越的横沟,他的亲人反对他们在一起,而她的亲人又难以让人忍受,不如就这样分了吧。
反正,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风雨有过,磕绊也有过,一直都不平顺。
仔细一想,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们都不适合。
分手了,大家都不会那么累了。
现在她理解了,为什么一开始崔瀛遮遮掩掩,不愿意公开他们关系的原因了。
其实她也看得出来,崔瀛也在顶着他家人的压力。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季实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反而有种可以解脱的轻松感。
可是,真的舍得吗?
感情这东西真是奇怪啊,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最难以割舍。
一想到要分手,心里会那么的疼,刀子划开了心脏一般。
她更没有想到,对他的感情竟然这么深了。
比她跟郑禹的五年感情都深刻。
或许,正是两个人在一起,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吧……
季实沉沉的吐了口气,回过神,一转头,看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陈娆?”季实诧异的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陈娆冷笑一声,踱步过来:“医院你开的,我不能来?”
季实想到陈娆跟唐立敬的关系,轻咳一声。
她还真是胆大,不怕傅三小姐看到吗?
陈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来抱了傅恒雅的大腿,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季实脸微微泛红,却还嘴硬道:“那你还来看我?”
“我是来看看,你怎么个落魄。”
季实闭上嘴,随便她怎么奚落。
其实她跟傅恒雅并没几次交集。傅恒雅高傲得很,只是来逗逗她,让她选边站而已。
看时尚秀那天,季实厚着脸皮跟她到俱乐部,傅恒雅就对她不耐烦了。
在她的眼里,季实这样的低等生物就不配跟她站在一起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
陈娆斜睨了她一眼,看她不说话,嘲讽的嗤笑了一声:“这是大腿没抱好,摔成哑巴了?”
季实情绪本就不好,再加上陈娆的一顿冷嘲热讽,没按捺住,回嘴道:“陈律,你跑到我的病房来打发时间,是因为唐先生不搭理你吗?”
陈娆微挑了下眉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窝囊,又没魅力?”
她轻轻的弯起唇角,一副自得模样。
“可是,我没有听说唐先生跟傅三小姐分手的传闻。如果傅三小姐来了这,唐先生会让你回避吧?”
“你会从窗户这跳下去吗?”
季实回嘴起来,嘴巴一点都不软,陈娆被她气得不轻。
“呵呵,跟崔瀛交往了段时间,嘴皮子也练利索了啊。”陈娆的情绪管理很好,抱起手臂走了两步,拨弄季实缠着纱布的手腕,“伤成这样,崔瀛竟然没来陪护?”
“不劳你费心,他暂时忙公事去了。”
陈娆撇了撇嘴:“公事,呵,男人的好借口。”
季实微微蹙眉,感觉陈娆话里有话,抬眸盯着她。
陈娆:“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崔瀛,让你目不转睛的。”
季实撇过头不看她,陈娆轻轻笑了下,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天空依然灰蒙蒙。
空气进来,又冷又潮。
陈娆伸手往外接了一手的雨,收回来拍了拍,突然离开了。
季实觉得她莫名其妙,但又觉得,陈娆也是寂寞的。
她们以前还能逛街吃饭,现在都各自孤独了。
季实忽然觉得,自己因为权势被迫转向傅恒雅很没骨气,虽跟陈娆算不得闺蜜,至少在这大城市,陈娆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说几句话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