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懒洋洋地走到娃娃机边,将硬币投了进去,抓到了最大的那只玩偶熊。
毛绒公仔落入出口箱子,小孩欢呼尖叫了起来:“耶!耶耶耶!”
然而,祁盛拿起了娃娃,装进了自己的书包,恶劣地拍了拍他的脸:“不好意思,改变主意了。”
“啊,你快给我,我命令你快给我!”
“老子就不给你,怎样。”
对付熊孩子,祁盛永远花招频出。
小孩在极度期待之后、又陷入了更大的失望中,绷不住爆哭了起来,从小书包里抽出水枪,对着祁盛疯狂射击——
“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祁盛下意识地伸手格挡,衣服也跟着弄湿了。
江萝洗了手走出卫生间,见此情形,不由分说地抢走了祁嘉宝手里的水枪,狠狠扔在地上:“你是谁家的小孩,不许你这样做!”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不许你欺负人!”江萝双手叉腰,挡在祁盛面前,“太过分了,你把他衣服都弄湿了。”
祁嘉宝暴躁地嗷嗷大叫了一声,捡起水枪射击江萝,江萝才不给他这个机会,抢走水枪,扯下装水的塑料盒子:“哼,看你怎么办。”
祁嘉宝气疯了,从没见过不让着他的大人,一个祁盛欺负人还不够,又来一个。
他躺在了地上,像个螺旋似的疯狂打滚:“你们打我,你们打我!”
“谁打你了!你别胡说。”江萝见周围人望过来,连声辩解,“我才没有。”
祁盛不想让她接触祁嘉宝这暴躁的熊孩子,牵着她的手腕,淡声道:“回去吧,你爸还等着。”
“好。”
这时,祁嘉宝的妈妈徐莫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了过来,看到祁盛,她脸色都变了。
以前祁盛每每来家里,她身份尴尬都是尽量避开,但他一再欺负她儿子,真的…忍无可忍。
“祁盛,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她将祁嘉宝抱了起来。
祁嘉宝委屈地钻进妈妈的怀里大哭起来,控诉道:“他们打我,他们打我!”
江萝辩解:“我们没有打你,只是弄坏了你的水枪而已,谁让你欺负人!”
“他只是个孩子!”徐莫莎嗓音尖锐,“他能做什么,每次还不都是祁盛欺负他!”
“你刚刚根本没看到,他拿水枪把祁盛弄湿透了!”
“他还那么小,玩水枪怎么了!”
有不少大爷大妈围了过来,见此情形,纷纷责备这两位年轻人欺负小孩——
“孩子那么小,让着些怎么了。”
“大人欺负小孩啊。”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
江萝气得脸颊胀红,祁盛拉着她想走,不愿她经历这些。
说不清道理,他从小都习惯了。
“祁盛,你每次都找这样的借口欺负他。”徐莫莎气得全身颤抖,嘴唇都在哆嗦,“这些年,我一忍再忍,今天真的忍无可忍了。你爸妈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不幸怪在我的孩子身上,你真的…太可悲了!”
祁盛的手攥紧了拳头,嘴角绽开了一抹荒唐的笑意——
“是啊,我他妈真是太可悲了。”
这女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江萝头皮发麻。
她喜欢和疼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孩,不是让这女人随便糟践的。
下一秒,她捡起地上的水枪,将塑料水瓶扣在水枪上,朝着这女人开了枪。
“啊!你…”
冰冷的水柱喷射了出来,将她精心做好的发型都弄乱了,湿漉漉如落汤鸡一般,妆也花了:“啊!啊!你住手!”
江萝:“我也是个孩子!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哦!”
“你…你…我要报警!你太过分了!”女人护着儿子,狼狈不堪。
这一顿输出,连祁盛都看呆了。
江萝愣是把水枪里的水全部喷射光了,这才作罢,气呼呼地将水枪扯成两半截,牵起祁盛的手、拔腿开溜。
俩人一鼓作气跑出商城,钻进没人的楼巷里躲了起来。
从没干过这样的事儿,江萝吓得全身都在哆嗦,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胸脯起伏不跌。
好怕那女人追出来。
“她会不会报警啊?报警就完蛋了,我爸肯定打死我。等等,我已经成年了,会不会被拘留啊?”
显然,第一次欺负人,还是欺负大人,她紧张得要命。
祁盛倒是从容,倚着墙笑,还伸手去揉她的脑袋:“你可真行啊,居然干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鬼上身了似的。”
江萝和他并排靠在一起,捂着胸口,轻轻地喘气。
“谢谢你保护我。”他说。
江萝抬头望向他,少年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眸子却藏在深邃的眼廓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低下头,不说话。
巷子里灯光昏暗,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暧昧的气氛发酵得刚刚好,祁盛将小姑娘拉了过来,抱住了她。
江萝环住了少年劲瘦的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委屈和难受:“祁盛,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别人对你不好,我就加倍对你好!他们不爱你,我就加倍爱你。”
她很轻地抽泣着,轻轻颤栗。
祁盛空洞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她的爱意填满了,江萝眷恋着他的怀抱,和他拥抱了很久很久,一个劲儿地撒着娇,说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