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胸口那股恶气, 走到床的另一侧，在她眼角的泪痣上点了点, “无论如何, 她眼角这颗泪痣是我留下的。尚初阳，你尽管得意, 我和宿雨之间的关系就摆在这里, 一辈子都不可能断，你要一直杵在我们之间，我也不介意, 反正尴尬多余的人肯定不是我。”
尚初阳：“……”
你倒是自信得很。
但宿雨眼角那颗泪痣是多出来的, 这是事实。
两个大男人就自己的立场进行了一场言语辩论, 最终——
许洛之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这次过来，是我姐极有可能收到我为宿雨喝醉发酒疯的消息，特意来国子监看宿雨。”
尚初阳挑挑眉，猜测：“你姐？许菲？”
“嗯，是她。我姐对我的事情要求比较严格，宿雨是我第一个表现出追求举动的女孩子，她八成会猜出宿雨的身份。”
尚初阳：“什么意思？”
“在另一个世界，我姐也认识宿雨，不过和宿雨不太熟悉。”说着，许洛之恶意一笑，“我和我姐都是宿雨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尚初阳，不管我们是不是情敌的立场，以后宿雨选你还是选我。只要你还和宿雨相处，就都得和她一起叫我一声哥哥。”
尚初阳眼神微变，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提前叫你一声大舅子？”
“滚！”许洛之骂完一顿，回归正题，“我姐过来以后，如果找宿雨的麻烦，你记得多注意一下，我到时候不一定能一直陪在宿雨身边。”
“不需要你交代，宿雨我会照顾好，倒是你和秦冥之间的身份问题，我希望的是你们自行调节好，再把真相告诉宿雨。她最近情绪不稳定，加上今天已经忽然晕倒三次，医生查不出问题，但我猜极有可能是与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尚初阳说着，看向许洛之，“你比我们都清楚，宿雨究竟都忘了什么，她适不适合记起来，现在只能由你来决定。”
“她，”许洛之张了张嘴，半晌也说不出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最终，“这件事情是我草率了，我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因为长大后而忘记我。”
却忽略了，他当时死的时候，过程并不美好。
起码他死后，宿雨应该会……多少留下一些心理阴影。
“现在是上午十点，宿雨就算不做噩梦保守估计也要今晚或者明天早上才会醒来，这段时间你可以找秦冥问清楚，在你死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宿雨醒来后，极有可能会追问你全部，到时……”
“我知道该怎么做。”许洛之最后再深深看了宿雨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离开前还不忘强调，“我姐的事情，你记得跟宿雨说一声，免得她到时候和我姐见面会吓一跳。”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时，尚初阳才收了早已凉了的水盆。
再回到病床前，无奈叹了一口气。
无论真相如何，宿雨估计都免不了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
人去楼空的靶场，时不时传来皮肉碰撞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停止下来。
许洛之将人抵在墙上，一双阴沉沉的眼睛里闪着杀气腾腾的血光，“秦冥，这件事情没完。”
秦冥脸上都是淤青，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哑声说：“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宿雨，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我没有资格？你冒充我的身份——”
“我说过，我是被乔楚楚逼迫才会替你的身份，再者……如果我不冒充，宿雨就死了。”
说着，秦冥肿起来的眼角中，滑下一滴眼泪。
“我知道我骗了宿雨，我第一次见她，不是你死后第三年，而是在你死后的第一个月。她像失去生气的洋娃娃，被关在病房中，不吃不喝，也不肯睡觉。大院里决定对宿雨进行催眠，让她忘记你们死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可她意识很强，如果不骗她你还活着，她根本不接受任何人的声音。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决定放弃对乔楚楚的反抗，用你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许洛之脸色微变，又愤怒反驳：“那也不是你后来骗她的理由！她相信你才会签下你拿来的文件——”
“乔楚楚的目的就是拿走宿空青留给宿雨的一切，只要宿雨一天不交出来，乔楚楚就一天不肯放过我和宿雨。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给了就给了，我有自信可以养得活宿雨。我只是没想到……乔楚楚那么狠心，竟然连宿雨的命都要……”
“好。”许洛之咬咬牙，松开他后退两步，“你现在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乔阿姨，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是仗着没人知道真相是吧？你真以为凭借你刚刚那些片面之词——”
“许洛之，我比谁都希望宿雨能过得好。这是在找到她后，我忍住对她所有的感情，接受她和尚初阳在一起的原因。她对尚初阳的笑容，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她如今对生活的态度，也和在另一个世界不一样。她……在这里过得很好，以前那些事情真的没必要，再拿出来伤害她。”
许洛之冷笑，“那些事情确实没有必要再拿出伤害宿雨，但你也休想推卸责任。”
“……我说过，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宿雨，至于你，真正的韩冥，你以为，我就想用你的身份活着吗？你也不想想，你给宿雨，给你这个身份留下了多少烂摊子？别说你签了器官捐献书把眼睛给宿雨，就算你把你的命给她，她就有这个机会要吗？到头来，宿雨不仅没能接受你的眼睛，还差点儿死在手术室上，就因为你韩家背后的那堆破事！你也并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