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能拿住了杨氏,都未必能反过来牵制住那个狂妄的丫头。
祁正钰坐在灯影之下,一语不发。
祁文昂还是忍不住道:“咱们与那个平国公府,平时连点走动来往都没有,大嫂那边怎么能请动他家替她暂时收容孩子?”
至于他那大哥祁文景——
祁文昂直接忽略不计,完全不必怀疑这些牵扯能是祁文景的手笔。
祁正钰依旧是没接茬。
那心腹就又斟酌说道:“今儿个一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猜……可能是皇后娘娘替太子殿下相中了咱家大小姐。”
此言一出,终于激得祁正钰一声冷笑。
“胡说八道!”他怒斥一声。
但又立刻发现自己失态,便暂且压下脾气,吩咐那人:“你先下去吧。”
心腹心中忐忑:“那小公子的事儿……”
祁正钰这就有点压不住脾气了,嘶哑着嗓子阴阳怪气的低吼:“怎么,你还有那个本事提刀进国公府去抢人吗?”
别说两家的门第之差,就直接将他死死压制住了,绝不敢轻举妄动。
就哪怕他不顾尊卑身份,当真杀上门去——
平国公府一门武将,家里看门护院的,据说连小厮老仆都是战场上厮杀退下来的旧部,凭着自家这些个花拳绣腿的护卫,去送人头还差不多。
杨氏敢叫她那宝贝儿子露面,与其说是无心之失……
不如说是挑衅示威好了!
顾瞻这一露面,别说他明知祁元辰的下落而不敢妄动,甚至于在这府里,他再要挤兑大房一家子,也得要先仔细掂量掂量了。
虽然连个照面都没和顾瞻打,但那竖子小儿也着实弄得他此刻相当狼狈。
“小的不敢,小的告退。”心腹缩了缩脖子,暗恨自己多嘴,连忙便退出了门去。
房门再次关上,祁文昂却十分不安:“父亲,欢姐儿……不会真是攀上了宫里的关系了吧?”
“动动你的脑子!”祁正钰忍无可忍的又骂了他一遍,“你没脑子,不代表皇后和太子都没有,要入宫封妃,也不掂掂自家门第值个几斤几两吗?”
他祁家的姑娘们,确实多多少少都生得一副好皮囊,可宫里的皇后与太子又不是肤浅的傻瓜,满京城德才兼备的姑娘不选,非要来挑祁欢?
就不说祁欢前面还定过一次亲,这就已经很不体面了。
单就以自家的家世——
在这一点上,祁正钰还是清醒的有自知之明的。
皇帝的后宫和皇子们的联姻对象,说是挑样貌才情,那都是为着说出来好听,实际上这些全是其次,主要还是看家世背景。
皇帝明显对太子报以厚望,若真是给太子选妃——
全京城的姑娘们筛个十轮八轮,也绝不可能选到祁欢头上来。
祁文昂本来已经是慌了一下。
他心里毕竟还惦记着自己的爵位,可如若是叫祁欢攀上了高枝,大房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个爵位他就更不好得了。
闻言,他也立刻自我安慰起来:“太子今年才刚十五,本来就还没到着急选妃的年纪。而且,就算陛下为了替他巩固势力,想要早些重置朝堂格局,那么他现在选妃,无论是正妃侧妃,都一定得是侧重于家世来挑的。”
所以,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太子对祁欢有什么想法……
也绝不会本末倒置,在这个时候就大张旗鼓的示好笼络。
帝王之家,所谓的风花雪月,都只配用做大权在握之后的调剂,没有人会蠢到在根基未稳之时先去玩物丧志。
是的,长宁侯府这个门第,说出去,在平头百姓中间看似高不可攀,可若真拿到那些掌权者的面前去——
他家连被笼络收买的资格都没有,家里的姑娘们也只配称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这也就是为什么祁正钰家里明明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儿,他却没怎么动拿这些孙女儿去填补人情,或者向谁献媚的心思。
因为——
这条路,在他年轻气盛时候,已经试着走过了!
结果非但没能借此飞黄腾达,还撞进了死胡同,并且险些栽了个永难翻身的大跟头,现在想来都后怕的紧。
也就是自那件事之后,他才看清——
在积攒出绝对的实力之前,就想着拿家里女孩儿们的美色去攀高枝一步登天,这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自家比上不足,好歹还有个传承百年的爵位,没必要上赶着去给谁当炮灰!
他脑中思绪飞转,听着祁文昂兀自的揣度,突然有些嫌恶起来,冷冰冰的打断他:“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顾氏所出的这位皇后可不是什么花架子,近日里几次三番派亲信的登门,纵是不为太子,也自有她真正的用意。”
否则,谁闲着没事,三番两次特意过来抬举祁欢?
祁文昂刚平复的心情,登时又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祁正钰索性把话说透:“她除了有亲儿子,还有个亲弟弟正在着急议亲的年纪上,难道他们顾家姐弟做到如此,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祁文昂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猝不及防就整个僵成了面具,挂在脸上。
祁正钰这会儿却有些不想看见他,“那丫头近来越发的有恃无恐,原来症结是在这里,她这是找着倚仗和凭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