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吴勇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文哲马上站起来反对,“反对,作为资深律师,对方律师应该知道,提交证据应该在举证期限届满十日前提出。”
贺君与言辞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法官,这位新证人十分重要,在这份新提交的证据里,有被告人父亲生前多处受伤诊断,疑其生前受到虐打……”
“胡说!那是他自己摔的!”被告席里的吴勇喊了起来。
贺君与没理他,继续道,“这位证人是当年照顾被告父亲的保姆,很抱歉,法官,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举证期届满前找到这位证人,也没能按时提交证据,但被告父亲当年死因存疑,保姆证词如果属实,本案则需先审理刑事案,恳请法庭允许证人出庭。”
这个反转出乎所有人意料,景书一开始激动得眼眶都热了,难怪贺律师不紧不慢,原来还憋了个大招在这里!但转瞬,她又觉得很悲哀,那吴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被虐打吗?
景书还记得吴爷爷的样子,小时候她淘气,被妈妈揍,吴爷爷还帮她说话来着,时不时叫她书丫头,打一段给爷爷看看。
这样一个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不管他在处理遗产时是对子女是什么态度,都不该被虐打致死……
别说景书这里已经对贺君与的话深信不疑了,那是她的本能,吴兰也完完全全相信了,甚至认定就是吴勇虐打的老人,咬牙又哭又骂的,“这个畜生!这个畜生!”
法庭合议之后,准许了贺君与的请求,允许证人出庭。
于是,当年的保姆出现在证人席上,时隔多年,景书依稀还记得她的样子,轮廓没变,只苍老了许多,神情萎靡。
贺君与走到她面前,问,“被告席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保姆看了一眼,“认识。”
贺君与: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保姆:他是我曾经的雇主,叫吴勇,曾雇我照顾他病重的父亲。
贺君与:在你照顾他父亲期间,他父亲身上出现多处淤伤,去世后遗体上伤痕都未褪,你作为保姆,知道吗?
保姆垂头,哽咽:知道。
贺君与: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第72章 某年某月某日35
贺君与:请问是怎么伤的?
保姆:他不能自理,常常屎尿都拉在床上,刚给他换了,又搞脏,吃东西也是,吃得到处都是,我烦,一开始只是骂他,后来就打他出气,发现他不能告状,也没人说什么,就连雇主吴勇发现了有伤也没说什么……
吴勇忍不住嚎起来:那不是因为你说是他自个摔的吗?
在法庭再次警告后,吴勇才安静了下来。
保姆接着说:“反正就越打越上瘾,只要稍有点烦心事就打他出气,下手也顾不得轻重……后来有天狠狠打了他一顿后,我就忙去了,再返回来看时,发现他没气了……雇主发现后也没说什么,给我结了工钱就让我走了。”
贺君与没有再问什么,而文哲这位年轻的律师明显是带着愤懑的,问保姆的问题里大多没什么意义,只有一句:为什么你当时不去公安说明情况,时隔多年再来这里当证人?
保姆:其实这么多年还是很害怕的,毕竟一条人命,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打死的,但总归与我有关,我常常梦到他,梦到他又拉了满床屎,叫我去收拾,后来这些年,我都不敢再伺候老人,只给人打扫打扫卫生,没办法再面对任何需要照顾的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
因为保姆的出现,法庭的决议是这个案子延期再审,需要重新调查。
景书看着贺君与从律师席上起身,仍然是一身疏离,朝庭外而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笑了笑,好像又不一样了。
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歪头,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便有冷哼响起,“已经走了,看不到了。”
挡住她的人居然是文哲……
她不打算跟他多说,起身打算绕道离开,却被文哲叫住。
两人相对,文哲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
“没事我就走了。”景书要去追贺君与。
“我这场输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憋了这一大会儿,文哲终于开口。
景书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她全场关注点都不在他身上好吗,“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是实话。
“还是,你瞧不起我?”文哲脸上青筋都暴起来了。
景书想了下,实话实说,“有那么一刻,觉得你这人律师做得的确不咋的,作为律师,起码还是有点是非观。”
文哲果然觉得被羞辱了,涨红着脸,“你觉得我这就没有是非观了?觉得我不折手段了?我告诉你,就我这点东西跟贺君与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他才是律师界不折手段的天花板!”
景书觉得,律师打官司,输赢很正常,输了官司也不丢人,但背后说人坏话就有点丢份了。
她暗暗摇头,“算了,当我多嘴了吧。”
又准备走的时候,文哲直接拉住她,“我说认真的!你去了解一下,律师界谁不知道贺君与是个没底线的人!就这次,他能把保姆叫出来作证,背地里都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第73章 某年某月某日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