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昆正和几个男生比赛转球。
其中一个没坚持几秒,球往一边飞去,他伸手搂回来时章玥刚好经过。
那男生抱着球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彪姐请受我一拜!”
另一人拍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小心彪姐给你一掌。”
俩人不怀好意地笑。
简昆抬脚随意踹了一个:“还比不比?”
“比啊。”这人说着把球抛向墙壁。
那球砸中墙后又弹回来,这俩人偏头躲开,简昆往前一步,伸长胳膊一捞,几乎是擦着章玥的耳朵把球捞到了手里。
他朝章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过去。
章玥看了他一眼,防备着走过去了。
后面有人笑:“卧槽,这样也行,我也给你一掌吧,以后团战输了能不能别再骂我?”
简昆:“给你妈的掌,你掌一个试试。”
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只听那个说要给他一掌的人嗷嗷叫唤着认错。
章玥搂着一摞作业本,在身后的喧闹中走进办公室。
“你来得正好。”老师正在凌乱的办公桌前收拾,“帮我把这一摞卷子按从高到低的分数分出来。”
办公室空调开得低,办公桌又处在下风口,她站那儿刚好吹着脑袋,还没分完卷子就先打了三个喷嚏,到了中午脑袋也变沉了,于是吃过午饭她就去了趟诊所。
那会儿陈蔚蓝刚泡了杯茶,正在桌前看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
看见章玥时他挺惊喜,收了书站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自从上回摔飞茶叶罐,她决定避着简昆开始,确实好一阵没来了。
“这一阵有点儿忙。”她说。
陈蔚蓝笑着看了看她,他知道缘由,没点破。
“那今天怎么不忙了?”他问。
“感冒了。”章玥道,“脑袋疼,找您买点儿药。”
陈蔚蓝关切道:“怎么感冒了,吹空调吹的?”
“也不是,昨天摔水里了,穿了老半天湿衣服。”
“摔水里?怎么会摔水里?”
她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陈蔚蓝听完后道:“这个简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下次替你教训他。”
“不用。”她说,“我已经教训过了,我打了他一耳光。”
“厉害啊!”陈蔚蓝笑着赞扬,“对付他那种人你就得这样,才不被他欺负。”又问,“那水很深吗,全身都湿了?”
“不深。”她照着身体比划,“就这一块儿,裤子也湿了一片。”
陈蔚蓝:“那不至于感冒,多热的天啊,我看你就是吹空调吹的。”
“可能吧,您这儿有什么速效感冒药吗,我吃完药还想回去睡一觉。”
“有。”他转身去柜里拿药,招呼她,“你先坐。”
她于是往那张常坐的椅子上坐着。
陈蔚蓝在柜里找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我倒忘了,前两天刚来一批感冒药,柜里满了没地儿放,我就都放在那儿了。”
他边说边朝桌下的小柜子抬了抬下巴。
章玥离得近,弯腰开柜子:“我拿吧。”
那柜里确实有一大包药。
“红色的盒,应该在最下面,你找找看。”陈蔚蓝又说。
那袋子塞满了东西,章玥翻了两下没翻着,干脆蹲了下去。
袋子放柜里不好掏,她于是又把袋子扯出来,伸手扒拉里面的药盒时她不经意看见柜里还立了一面小镜子,红色的手柄,牙齿的样式,大概是陈蔚蓝给人看牙时留下的。
那镜子恰巧横向朝外靠着一敞开的药盒,正好照出她的脸,和她领口上的锁骨。中午热,她吃完饭换了条裙子过来的。
这裙子后领开得低,腰间两侧的细带往中间拉出一个蝴蝶结,胸前是抽褶的样式。她又往镜子里扫了一眼规矩的褶皱,无意间看到了陈蔚蓝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某种器械,从她的后颈仔仔细细向下扫,最后停留在屁股徘徊。
她从心脏到毛孔,陡然生出从未有过的不舒服,接着“唰”地一下站起来。
“怎么了?”陈蔚蓝的声音如常。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感冒药。”她说话时几乎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陈蔚蓝沉默了几秒:“是吗,那也没事儿,感冒是常有的事儿,有备无患么,你来都来了,就再拿上药吧,家里的留着备用。”
“……嗯,好。”她转身看着他,“我先走了。”
说完就脚下生风一般往外走。
陈蔚蓝站着没动:“你没拿药。”
她走得更快,几乎跑起来。
连接诊所向外的通道因为背光依旧阴凉,几秒的路程,她紧张如逃出地狱。
屋外太阳当空,那个点儿已经到了日最高温度,她奔跑于太阳下却不觉得热,仿佛只有剧烈的光明才能让心回归安宁。
第16章 风过林梢
回到店里时章涌森还在烟柜后坐着, 问她:“吃上药了?”
她胡乱应了一声,进去小屋躺着了。章涌森当她不舒服,她也确实不舒服, 心脏的跳动已盖过脑袋的疼痛, 先前屋外的热气像迟来的潮水,这会儿才涌现出来,她背上全是汗。
章涌森常吃的药不能断, 打那以后都由她骑车去市里买。职工食堂后面有条路是去市中心的近道,自从食堂荒废那条路也变得杂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