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沐白扯了扯嘴角。
差不多吧。
其实也不能算上辈子……在之前变成沐白后继承沐白的记忆，回到沐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
这个一边暴躁喝骂一边将儿子惯的无法无天的城防司司长沐放，就是数年前让人开车将他一条腿生生轧断的那个人。
那时，他伏在马路上奄奄一息，透过车窗，就看到还年轻一些的沐放……那时，沐放透过车窗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刚刚让司机直接碾过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路边随便的一只小猫小狗甚至一坨垃圾一般。
没想到，如今他们却共处同一个屋檐……
堡垒城似乎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或者说，这段时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安宁。
近乎一个月，城中都没有发生任何异种袭击事件，民众都松了口气，商业街还在趁机举办大型活动捞金。
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不过是灾难前的平静。
盛暖从客服那里知道，无数的异种和侍神者正汇聚到那个地下世界，准确来说，是地下城外。
他们将之前绑架的诱饵系和一些普通人都带进了地下世界，准备献祭那些人，连同那些侍神者的自我献祭一起，要唤醒深渊下的“真神”。
盛暖也有幸从客服那里看到了所谓真神的模样……巨大到不可思议的青白肥硕的人脸莫名让人觉得惊悚又恶心。
客服说，一旦献祭完成，真神苏醒，将会有无穷无尽的异种出现在这个世界，与此同时，那个所谓的真神，会让人类尽数陷入疯狂中。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真神复苏的时候，便意味着堡垒城的覆灭。
再进行了几次试验后，她带着几枚药剂前往特勤司找傅落珩。
她已经知道，虽然傅落珩自己是异种，但他是站在人类这边的……药剂的副作用她一直无法彻底改进，因为缺少一样东西：奥萨的血清。
如果有傅落珩的血清，她就能制作出没有副作用的药剂。
但……那只大异种估计是不可能让她抽血的，不过总要试试。
末日将至，她总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乎其微……
就在盛暖走进特勤司时，特勤司顶层，叶岚正满脸拘谨站在傅落珩的办公室里。
对面是没什么表情的傅落珩。
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碎钻发卡随意把玩着，傅落珩抬眼：“开始吧。”
“是。”
叶岚恭敬出声，然后缓缓闭上眼……她努力去回想那座昏暗破败充满死寂的地下城，可下一瞬，脑中就蓦然传来刺痛。
她痛呼了声睁开眼，有些无措：“司长，我，我做不到。”
傅落珩沉默一瞬，缓缓伸手，直接捏住她手腕：“再试。”
叶岚不敢违逆，再度闭上眼，这一瞬，她感觉到某种奇特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脑海里，那座地下城也逐渐变得清晰。
叶岚觉醒的异能是预见，她想着那座地下城，然后去看它的未来……眼前一闪，她看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异种，是她从未见过的规模。
一大群一大群的双头怪，巨大无比的蜘蛛蛇虫，地面下起伏的树根藤蔓和堪比小火车大小的巨型蠕虫，数千名侍神者连同被他们绑着的人，同时跳入地下城中的深渊……
她看到深渊里噗出血雾，听到哭喊声，然后是咀嚼的声音，咔嚓咔嚓，嚼碎了血肉骨头。
叶岚努力克服畏惧，拼力看向深渊之下，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张巨大到可怕的人脸，以及睁开的眼。
无数黑雾和怪影从巨型人脸的眼睛中涌出……她看到人脸张开嘴。
那嘴巴里没有舌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叶岚却觉得自己脑海如遭重击，嗡的一声响，意识瞬间被击散。
最后一瞬，被击散的意识看到了地面之上，街上，全都是疯了的人类在自相残杀……还有浓浓的黑雾在不断涌出地面，黑雾中，密密麻麻的异种不计其数，呼啸而至……
第1080章 怪物的新娘 037
等到叶岚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跌坐在傅落珩办公室地面上。
对面，巨大的办公桌后，傅落珩坐在那里，看不出脸上的神情。
“司长。”叶岚站起来急忙开口：“我看到……”
“我知道了。”
傅落珩打断她：“我也通过你的意识看到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叶岚低低嗯了声。
想到自己刚刚预见的画面，她心里忍不住涌出浓浓的慌乱和绝望。
那么大的仿佛能占据整个城市面积的人脸，人脸无声张开嘴仿佛等待着吞噬一切……冒出地面的黑雾，还有发疯的人群。
是末日要到了吗？
人类的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走到电梯门口，叶岚只觉得有些摇摇欲坠，不知道是因为力量透支还是太过惶恐……就在她几乎站立不稳要倒下的时候，电梯叮一声打开。
一个人走出来，恰好将她扶住。
叶岚怔怔抬眼：“盛小姐。”
盛暖笑了笑：“没事吧？”
叶岚连忙打起精神：“没、没事……您找司长吗，他在里面。”
盛暖对她点点头：“谢谢。”
越过叶岚沿着走廊走到傅落珩办公室门前，盛暖莫名就想到上次在这里，那只大异种对她猫戏老鼠一般的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