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冒出白烟，气味呛人。
田恬忍痛往外看，好几辆汽车都翻了！
她心口怦怦跳，眼皮似是千斤重，她分离挣扎不合上眼皮，再然后——
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带着点灰白的天花板。
“可算是醒了。”
田恬听到熟悉的声音，怦怦狂跳的心脏终于平缓了点。
她扭头。
是周阿姨。
“周阿姨。”周阿姨是邻居，在学校校医室工作。她常去周阿姨家做作业。
“哎，先别说话，好好休息一下，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发烧。”
田恬听话没动。
周阿姨温暖的手覆在她额头，她对周阿姨的接触并不排斥，还有点贪恋这样的温暖。
妈妈从来不会这样对她。
想到妈妈，田恬的心微微一动。
感觉有点奇怪。
她居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妈妈不是她妈妈！爸爸也不是她爸爸！
这就是爸爸说的大逆不道吧？
田恬心中一惊，不敢再想。
“怎么皱眉？”周阿姨收回手，温声道，“小孩子家家的，整天皱眉可不好看哦。”
“我好像做了个梦 ，一个很重要的梦，可我都记不得了。”田恬苦恼道。
“哪里会有人记得住梦？”周阿姨笑了。
田恬抿唇，好吧，周阿姨说的话，她勉强同意。
“刘老师通知你爸妈了。等一会儿你爸妈来接你回家。”
田恬小声道：“他们不会来的。”
爸妈只会因为弟弟来学校，从不会因为她来学校。
周兰闻言，心中一叹。
也不知道隔壁家怎么想的，聪明懂事的女儿当草，调皮捣蛋的儿子当宝。
她面上却不显，还朝田恬挤挤眼睛：“你放心，我教了刘老师怎么说。”
田恬没说话，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刘老师的大嗓门传过来。
“田恬妈妈，还有一个月就小升初考试了，田恬的成绩，别说全镇第一，全县第一都是有可能的，到时你们老田家可就出名了。”
“你也不能总是忙工作，得多关心孩子的身体，要不然，这六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你说亏不亏？”
两道节奏不一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田恬猛地闭上眼睛，但下一秒，她又睁开了眼。
没必要，反正待会儿妈妈肯定会叫她起来的。
“刘老师，我知道了，以后我多注意！那个，要是考上了全县第一，有奖学金不？”李大妮毫不避讳地问。
田恬：看，果然是这样。
刘老师：“我也不知道啊，但应该有的吧，我们学校之前也没有学生拿过全县第一，要是田恬能拿到，这可是头一份，学校应该不会吝啬。”
“哎呀，田恬妈妈，你命真好，有田恬这个好闺女。”
李大妮的开心明显了许多：“我命是好，还有个儿子呢。”
说话间，两个大人走了进来。
田恬也在周阿姨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谢谢周阿姨。”
“不用客气，咱们两家可是邻居，”周兰转头和李大妮道，“大妮，对吧？”
周兰的丈夫是棉纺织厂的领导，李大妮作为纺织厂的员工，还是有点怵周兰的，挤出笑，道：“对，对。”
“田恬，感觉怎么样啊？”
田恬享受了一下妈妈难得的温情，但她很快清醒过来。
正想说还可以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的，话忽然转了个弯：“妈，有点难受，晚上怕是不能做饭了。”
刘老师没多想，惊讶道：“都病了，田恬，你妈妈肯定不会让你做饭的吧？”
李大妮讪讪，忙道：“肯定不会，那你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我接了你弟弟，先带他去食堂打点饭菜。”
周兰帮腔道：“营养要跟上了，都最后一哆嗦了，这个月吃好点，回头拿个好成绩，你脸上也有光，田冲也有个拿第一的姐姐。”
田恬算是明白了周阿姨说的话。
妈妈最注重这几样，弟弟、面子还有钱。所以刘老师和周阿姨每句话几乎都踩在妈妈想听的话上。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想那么多。
但不知怎的，她做了一个不记得内容的梦，脑子一下清醒起来。眼前的生活像是雾蒙蒙的玻璃被擦干净，她能将很多以前不太懂的东西看得清楚。
她看向妈妈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心里很平静。
她不会再奢求父母关注她，关心她。爱她。
那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个大胆的念头又出现在脑海。
她真的是爸妈的孩子吗？
第2章
医务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田恬看向刘老师和周阿姨，“刘老师，周阿姨，我好多了，没什么事。我先去教室收拾书包。”
刘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哪家当妈的见孩子病了会走得这么利索？
她六年级才调来这里，老师工作也忙，她和家长联系不多，只以为田恬成绩这么好，在家肯定受重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孩子自立自强。
她心疼道：“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孩子跑来跑去，我回去帮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