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问?”苗主任让开位置,指着在客厅里胡言乱语的田勇,“你老公醉成一摊烂泥了,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李大妮瞄了眼在一旁的田恬,没在意,走过去,想扶田勇坐下。
“李大妮,李大妮那婆娘,嗝,她和我一样,都想好彩礼钱怎么花了……”
李大妮不清楚前因后果,更不清楚田勇已经犯了众怒,随口搭了句话:“什么彩礼钱?”
“田恬那丫头的彩礼钱啊,你说的,到时就看谁给的彩礼钱多……”
李大妮眼睛瞪得像铜铃,连忙去捂田勇的嘴。
他骂她嘴上没把门,他自己才是没把门吧!
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这反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李大妮的心虚。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捂嘴啊?
田恬抓住机会,“哇”一声嚎出来,看上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实际上干打雷不下雨:“爸妈,我在家已经很乖了,你们不要……不要……”
她特地没说完后面的话,让大家浮想联翩。
苗主任都上头了,“你们夫妻俩,很好,很好,田恬还是一个未成年啊,居然敢在妇联的眼皮子底下……这件事你们要不给出一个说法,我一定上报!”
李大妮顾不得醉醺醺的田勇了,朝苗主任扑过去:“不行!”
“不行,”她转头厉色呵斥田恬,气急败坏,“你这死丫头,和大家胡说八道什么了?”
李大妮心里很没底,照田勇的性子,的确会说那样的话。
可是,她就是那么偏心。在她看来,老公和儿子都是好的,不好的只有田恬。
田恬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眼底满是水光:“妈……”
周兰气不过,大声反驳:“孩子什么都没说,反倒是你丈夫,把你们的计划说了个七七八八,怎么了?心虚了?敢做敢认啊,拿孩子出气算什么本事?”
周围的婶子立场鲜明:“就是!”
这边声音太大,厂长忧心厂里,正在附近烦闷转悠,这会儿都被声音给引来了。
“怎么回事?”威严的声音镇住全场。
苗主任当仁不让,口齿清晰把事情说出来。
厂长脸上的皱纹皱得能夹住苍蝇:“我们厂里虽然效益变差,但从不赞成提倡用孩子的前途来承担家庭损失,这是你们大人的责任。”
李大妮大气都不敢出,双手紧紧揪住,小学生罚站似的听训。
这期间,田勇还醉得不省人事,嘟嘟囔囔地骂些难听的话,当然,骂的是田恬。
周兰一向不怕厂长,她爸曾经还做过厂长的领导呢。
她拉起田恬上前,“厂长,你还记得田恬吧,两年前,她小升初拿了全县第一,校长亲自来过这里,今年她中考了,孩子成绩一直很不错,全市都排得上号,根本不是田勇口中那样。”
田恬衣服朴素但整洁,脸上干干净净的,特别是眼睛,清澈沉静。
厂长一看就觉得是好学生,他回想了一下,慈祥朝田恬点头,“记得,我还说为厂里争光了。初中不是三年吗?怎么今年就中考了?”
周兰意有所指看了一眼田勇和李大妮那边,“还不是因为担心三年花钱太多,读到一半没书读,所以这孩子拼了命似的学习,就为了省下一年学费。”
李大妮气得飞都炸了。
这周兰,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啊。
她抬起头,正想张嘴,结果对上厂长黑黢黢的眼睛,还有浑身外放的气势,卡壳了,想说的话都忘了。
厂长对厂里员工的乱象都看在眼里,本来烦心事就多,不太想管,今天看来,不管不行了,都卖孩子了。
“你们几个,把田勇带进卫生间,让他清醒清醒。”厂长对门口几个看热闹的男员工道。
人类的本质就是看热闹,这事不分男女。
厂长都来了,更别说其他人。
几个男人摩拳擦掌,田勇跟小鸡崽儿似的被提溜进去。
李大妮动了动脚,想跟上去,但到底还是不敢动。
田勇被淋了一头冷水,开口就想要骂你大爷的,有个男的还算讲义气,指着客厅道:“厂长都被惊动了,你想骂就骂。”
田勇:?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到了客厅,在李大妮一番瞪眼皱鼻的科普下,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他忍着被淋冷水和醉酒后的不适,舔着笑道:“厂长,我就是嘴不好,没坏心。”
心里恨极了田恬这个死丫头挑唆他和厂长的关系。
他做梦都想升职,现在在厂长面前这个形象,以后怎么升职?虽然说厂里现在的效益不好,但以后肯定会起来的啊。
可是,没人相信他。
李大妮和田勇两人此时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