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此周密计划意外的是,本该捆绑依依的芸娘却反被他的小娘子敲晕了,虽不知为何会有这变故,但他想,其中应是有人相助的。
今晨的他,已做好独揽一切的打算,利用兰台的细作秋叶将那毒和芸娘,及费渡背后之人揪出来。
如此行事,虽铤而走险,可他已有八成把握。
可最后,他的依依,
竟未想到他的依依愿为他做到如此。
孤淮凛深吸了口气,面上满是阴翳和心疼,他极力掩盖而下,问道:“你喂我那药,费医师怎么说的?”
能预料他的反应,那药更是效果奇佳,莫非是费渡给的?
“卑职还未来得及询问费医师。”
“那我让你好生盯着的秋叶呢?”
沈忱道:“此人果然在您卧榻之时想趁机投于香炉之中,此刻她早已出了兰台,跟她的人还未回来禀明行踪。”
正说话间,只见从亭台檐角登时跃出一身影,来人一席黑袍,稳步坠于地面。
不过稍稍,便被迅疾赶来的众侍卫团团围住。
孤淮凛微微摆手,示意侍卫放下器械,幽幽唤了一句,
“费渡。”
第88章 濯清涟
◎“你乔装成我,我亲自去。”◎
“孤大人,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费渡轻蔑一笑环了一眼四周围堵的精兵良卫,缓缓抬起手将幽黑斗篷拂开。
顷刻, 发色枯槁的老者露于众人面前,布满褶皱和斑印的面如万古老树一般纵横盘踞。
“如今朝廷已挂了悬赏令, 你倒是不怕我将你抓了禀明圣上。”孤淮凛微眯了眯眼。
“昨日所见情况紧急, 今日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费渡一笑,“孤大人莫要说笑了, 我认为咱们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正说着,只闻亭台长廊转角处, 一道呼喊传了过来,“师兄!”
费医师面色大惊又含着喜悦,他这位师兄,已消失多年, 近来几个月京城虽有他的行踪, 却是人一直未寻到人,便是救公子那神药也是于箭矢飞信而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费医师瞳孔紧缩, 喜悦之余便是浓浓的烦郁了, 他及时刹住了脚步,眼前的场景宛若水火, 他也知道他这师兄如今已是朝堂是悬赏对象。
多年不见, 可为何衰老至此,宛若半脚伸进了棺材板子一般。
“公子,师兄他……”
费医师自然看见了孤淮凛眸色冷寒的模样, 他想替费渡求情, 可心里也知道, 他犯的错事实乃罪恶不赦。
孤淮凛面色稍冷, 吩咐道:“先押往地牢关起来,择日再审,他的行踪别走漏了风声。”
“是!”
说罢,孤淮凛便阔步朝大门方向而去,如今一点时间不容耽搁。
蓦地,费渡骤然起声叫停衣袂翩跹的俊拔身影,“孤大人,请留步。”
见男子未停,费渡又道:“孤大人可是想去诏狱救柳依依?”
孤淮凛眼眸微冷,转过身来,“你想说什么?”
见老者只噙着隐晦不明的笑,孤淮凛抬了抬手,屏退众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行,”费渡笑着,将视线定在了孤淮凛身后的费医师身上,“他也得先离开。”
“师兄,你、我……”费医师支支吾吾,面上有些忧慨,然见自家主子命令,便也得快速退下。
琉璃黛瓦,清透的日光自层层枝叶树丫映射而下,透出片片不一的光影。
孤淮凛视线落到费渡面上,“你是想说,位置已经转移了?”
“孤大人果然聪明,不出意外,你去诏狱根本找不到人。不过你向来遵时养晦,举无遗策。
怎遇到那丫头的事便这般莽撞?你如此贸然前去,也不怕将自己搭了进去?”
费渡靠近几分。
“瞧孤大人这神清气爽的模样,昨夜应是花前月下,缠绵悱恻了吧?”
面前的男子俊逸非凡,然却透露着不正常的面色,精雕细琢的面白得泛着凉意,而那薄唇也是泛着极为翡丽的殷红。
这是余毒尚留于体的迹象。
孤淮凛面色平静,继尔微微勾唇,“我知那毒乃为你下,你给费医师治我那解药也未必是解药吧?”
费渡笑着,没说话。
“起初我猜不透你为何想助萧策杀我,又为何将毒下在依依身上之后有赠与解药救我,而如今你出现在兰台,我猜……”
男子顿了顿,“你是觉得萧策给不了你想要的,如是你又临时反悔来找我合作?”
清润的嗓音还带了些莫名的暗哑,但却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费渡一怔后笑出声来,“孤二公子,你果然从未让老朽失望过啊。”
“你说的不错,我是曾想和萧策合作杀了那狗皇帝,然他那人实乃心口不一,”老者恣意的浊眸掠了男子上下几眼,“虽你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但好在你也算说话算话,为人清正。”
孤淮凛微冷一笑,“既如此,我还要多谢你谬赞了。”
瞧着面前男子清润笑意下暗隐浮现的寒戾,费渡不自觉微退半步。
“孤公子,那你可愿与我合作?”
“你知道依依的行踪?”孤淮凛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着,“她在哪儿?”
“诶,孤大人别急嘛,凭你的身份,你现在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她,不,不是救不了,而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