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知夏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发现盛怀风真的在对自己说话。
他手里拿着可乐罐,走到便利店门口、知夏的面前,然后缓缓停住。
“知夏?”他似是不确定地问。
知夏心跳得飞快,点点头,扯起一个笑,“盛…怀风?”
他轻“嗯”了声,低垂着眼睫注视着她,说道:“好久不见,老同学。”
他的五官很好看,是那种带着少年感的英俊,和知夏记忆中的模样差别不大,鼻梁高挺,眼眸乌黑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扬。
只是此刻,他的目光太过炽热,直直地盯着她,让知夏忍不住躲闪,小声说道:“好久不见……”
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印象中,两人最后几次相见,实在算不上体面。
大抵情侣分手就没有体面的。
当时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难听到这么多年,她一次都不愿意去回忆,连带着“盛怀风”这个名字,她都会刻意去忽略。
所以,此刻盛怀风这么坦然地和她搭话,知夏还有一瞬的错愕。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只是“老同学”重逢。
她摩挲着手里的袋子,想了想,说道:“我先走了。”
盛怀风没做声。
知夏犹豫片刻,转过身去,正要往外走,忽地又被盛怀风叫住,他把手里的伞递给她,说:“你拿着这个。”
知夏推拒:“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盛怀风硬把伞柄塞进她手中,然后他把薄款冲锋衣的帽子戴到头上,不由分说地冲进了雨中。
雨势比刚刚要急,在浓重的夜色里,密布的雨珠联结成雨帘,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知夏站在便利店的门口,裤脚有些被打湿,她却丝毫没察觉,只呆呆地望着盛怀风离开的背影。
好半晌,才回过神。
-
盛怀风的伞很大,纯黑色,没有什么花样,和小时候她爸爸单位发的伞差不多。
知夏撑着伞,整个人藏在这样的伞下,无端生出一股安全感。
她回到家中时,客厅里没有人,知晓雯在自己的卧室内。
知夏小心翼翼地把伞收好,立在门边。
回到卧室,她刚准备坐下,就察觉到桌面上的东西好像不太对劲。
似乎被翻过。
想到什么,知夏立即打开书桌右侧第二层的抽屉。一卷卷和纸胶带旁边,已经没了护照的踪影。
她翻了翻,除了胶带和贴纸以外,只剩下一本学生证。
知夏深呼吸,仔细回忆着,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她从上海回来,收拾东西时,就随手把护照和学生证放在了这层抽屉里。
她出卧室,打开知晓雯卧室的门,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把我护照拿走了?”
知晓雯正在打电话,闻言收起手机,斜睨着她:“有点礼貌没有,连门都不敲?”
“你随便看我的手机翻我的东西就有礼貌?”知夏蹙着眉,她在知晓雯面前,向来是没什么情绪波澜的,能忍则忍,很少这般出言不逊。
“知夏——!”知晓雯的声音变得尖锐,“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拿你的护照是为了你好,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都别想去。”
知晓雯只开了床头灯,小小的一盏,光线黯淡,她闭上眼,显然是不想再多言。
知夏咬着唇,无奈地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这时,景宜发来微信,问:[干嘛呢,这么长时间不回我微信?]
Summer:[我妈知道了。]
一一:[什么情况?听起来不太妙。]
Summer:[就是最糟糕的情况。]
微信页面弹出景宜的视频邀请,知夏接通。
景宜正在烤面包片,问:“怎么搞的呀?”
知夏把过程大体上给她讲了一遍。
得知是自己发的微信惹出来的祸,景宜抱歉地说道:“啊?对不起啊。”
“你道什么歉?”知夏托着下巴,“算了,不去了就是,我现在是烦以后一直被她管着。”
景宜把烤好的面包放进盘子里,一边抹芝士一边说道:“以前你离得远还好,之后在北京读研,肯定不比从前自由。”
她又说道:“当时你说要考北京的学校我还很开心,想着咱俩以后可以一起玩了,现在看来……”
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她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景宜对知夏的妈妈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以前周末时,她约知夏出去玩,总是很费劲。
即使只是去国图看书,知夏妈妈也会问来问去,回家后还会检查知夏的零花钱都花去了哪里。
那时景宜问知夏,大学想去哪里读书。
知夏说,哪里都行,只要不在北京就好。
可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妈肯定会让我报北京的学校,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的眼底有一瞬的迷茫和无助闪过。
也是那时,景宜才明白,为什么知夏成绩那么好,长得那么漂亮,在学校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家境也不错,她却总是怏怏不乐。
“一一。”知夏忽然叫景宜的小名。
“嗯?”
“我……”知夏顿了顿,“我刚刚见盛怀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