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统领,请坐。”
赵丞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移步到了桌旁坐下。
萧珩也并无虚与委蛇的意思,直言到,“我有一事,想要问一问赵统领。昨日我府上婚宴被刺之事,赵统领可知情?”
说起来,昨日太子大婚现场被刺杀的事情,他不仅知情,甚至还是他默许的,当然……他实际上的主子,皇帝陛下也是知晓的。
事情说起来复杂,其实过程倒也简单,无非是苏太傅府上想要破坏这场婚事,皇帝陛下正好也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二。
毕竟,近来萧珩行事过于张扬,皇帝陛下私底下也很是不满,陛下想要的,不过是一位言听计从的储君而已。
一场刺杀,皇帝陛下并未想要萧珩的性命,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告诉萧珩——没有他的庇护,萧珩他即便贵为太子,也什么都不是……也无法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况且,他赵丞如今明面上隶属于太傅府……刺杀之事,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离间太傅府与东宫的关系,断了萧珩与太傅府勾结的可能。
昨日之事,也是他故意露出了几分破绽,想引萧珩注意到玄甲军。
不曾想,萧珩如今却直接找上了他,赵丞看向站在一旁的子墨,想要从这位昔日的同僚眼中看出几分提示,却发现子墨垂眸并不与他对视。
萧珩自然注意到了赵丞的动作,微微一笑,“赵统领不必在意他……有话直说便是。”
赵丞尴尬一笑,“太子殿下说笑了,您贵为储君,昨日之事,在下如若提前知晓,又岂能知情不报,任由歹人威胁殿下安全。”
‘砰’,萧珩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上好的白瓷落在桌面上,发出了一点轻微的脆响。萧珩微微侧首,看向子墨,“看来,你这位昔日的同僚……并不愿意直言相告啊?”
一句话所含信息量太大,赵丞心中一惊,难道子墨已经暗中投靠了萧珩?那么,他告诉了萧珩多少事情,皇帝的谋算,他的身份……甚至……
一瞬间思绪混乱,赵丞甚至来不及思考更多,扔出了一柄暗器直指萧珩,在子墨上前要救萧珩之时,一跃而起,就想从一旁的窗户先离开,之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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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蹲在窗檐下,偷听的云玥……
「大侠,此路不通哦~」
正在云玥思考着是闪开,还是从天而降抓住歹徒的时候,室内场面突变。
子墨显然是早有准备,一抬手就接住了赵丞扔出的暗器……与此同时,萧珩的指尖微动,一粒暗红色的珠子直奔赵丞的后颈。
那珠子不知是用什么做的,一沾上赵丞颈后的皮肤,就瞬间消散不见,与此同时,还在半空的赵丞,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眨眼间就跌落在地。
又过了片刻功夫,暗红色的丝线从他的四肢延伸而出,仿若被什么牵引着一般,连接到了萧珩的指尖上。
而那跌倒在地的赵丞,也像是重新装入了驱动的傀儡,从地上站了起来,微微活动了四肢,初时还显得有些僵硬,而后就十分灵活,与之前一般无二了。
只是,如果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双眼眸内并无丝毫神采。
“血傀儡?”云玥心中微微一动,这就是萧珩暗中的手段么?
怪不得他回京不足一年,就能迅速在上京城站稳脚跟,原来是还是有些暗地里的手段的。虽然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道法,云玥却也并无任何厌恶鄙视之意。
毕竟,无论何时何地,想要活着并没有错,况且……这赵丞也并非无辜。
想到此处,云玥就准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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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子墨警惕地看向窗户。
云玥……
本来她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的,却不知哪个倒霉催的,在窗户的边缘落了一颗铃铛,她这一转身,脚尖将那铃铛踢下了窗檐,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动,惊动了内里的人。
好巧不巧,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好经过望春楼下。
……
在是被萧珩发现,还是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之间,云玥几乎没有思考,就果断选择了前者。
她推开窗棂,一闪身落入了室内,笑的十分坦荡,完全没有偷听者被发现的尴尬,甚至还抬手跟萧珩打了个招呼,“太子殿下,子墨大人,好巧啊。”
萧珩指尖攥了攥,血色的丝线瞬间消散在空气之中,他曾想过许多次,如果云玥发现了他的真实面目,会作何反应,却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此地,被云玥撞破了他‘作案’现场。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子墨先是看了看萧珩,而后又看了看云玥,很自觉的带着赵丞离开了,将室内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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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玥鼻翼皱了皱,闻到了一丝不甚明显的腥甜,夹在在了混乱的脂粉气之中,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沉默片刻,萧珩薄唇动了动,还是站起身来,躬身一礼,“见过……”
“诶,停!”一瞬间,云玥明白了萧珩后续想要说什么,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抬步走到了桌案旁坐下,“如今在外面,也没有外人,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你唤我云玥就好……平白涨了辈分,怪不习惯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珩也是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意来,“是。”
而后又是一时无话,两人之间隔着一方桌案看着对方,桌上灯影跳动,窗外丝竹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