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十五年做基础,自己有幸没被灌成个傻子。
敏敏可还是一张白纸。
小脚和贞洁牌坊,这一辈她都要让敏敏远离这些东西。
段圆圆愁得午饭都没吃。
宁宣知道以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压根没想过要敏敏变成那样,他是男人,男人的伎俩他很清楚。
他道:“以后让敏敏学武,让她把会欺负她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咱们的女儿养一辈子也养得起,悍就悍罢,总比没命好。”
说着,他把敏敏的刀接过来在手上用力地划了一下,一点儿皮也没破。
宁宣的表情凝固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以前这些龙子凤孙送人刀剑都以锋利为佳,如今送的却成了花花架子。
空有宝石而无利刃的刀剑怎么能护住自己的土地?
宁宣把刀还给敏敏,还用自己的刀接着削木头,他做东西很快,不到半个时辰里木头就变成了一个娃娃,衣服都刻得很细致。
做完之后,宁宣把娃娃塞到段圆圆手里。
段圆圆看着娃娃眨眼:“这个是给我的?”她还以为是给敏敏的。
“敏敏还小,玩这个容易受伤。”宁宣淡淡道。
段圆圆摸摸娃娃,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凑过去靠着宁宣道:“等敏敏再大一点,我们一起给她做娃娃。”
两个人这么说着布娃娃也说了一肚子话。
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的,同一间屋子待着都是我干我的,你干你的,跟陌生人没什么分别,时不时对上眼还会有点诡异的沉默。
段圆圆早就觉得表哥很喜欢扮家家酒,看着手里的娃娃,她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表哥日日盘算把家里弄得和和气气的,假装宁家坚固得像城墙,结果事与愿违这么多年,想想也有点可怜兮兮的。
段圆圆拿着刀学着他的样子也刻了一个男娃娃出来,不过衣服她是用布做的,精细的雕刻,她一时半会也学不会。
晚上段圆圆把两个娃娃一起放在枕头上,确保宁宣一眼就能看见。
她想告诉他,如今他的家是真的了。
但宁宣难得躺在床头一直都没回神。
段圆圆问:“表哥,你在想什么?“”
宁宣道:“我在想家里会不会乱。”
段圆圆愣住:“乱?怎么乱?”老不死的除了苟延残喘的宁老爷都驾鹤西去了,还能多乱!
宁宣也只是猜测,他只是个芝麻官,国家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也说不清楚,但他熟悉四川,周围的乡县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商人比老爷们更上心,灾年他们付出的钱财也远超国库,他道:“税收得多天灾也多,蜀王耽于享乐,也不是什么仁慈的王爷。”
这两年在去乡下收布的人回来都吓得睡不着觉,说乡下的看他们跟看死人似的。这活儿如今没什么人愿意去干,收这么多粮食布匹跟抢有什么分别?搞不好哪天就被剁了挂在旗子上。
宁宣盘算了一下,认为自己有生之年应当还能好好过日子,等敏敏老了就不好说了。
段圆圆心都要不跳了,这种事谁说得准?要乱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白着脸问:“要是真乱起来那怎么办?”
说着她又在心里骂贼老天,眼看着游戏要通关了怎么还来加时赛啊?
宁宣道:“风风光光地办,大办特办。”
段圆圆闭着眼真心地祈祷姓祝的赶紧死。
他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宁宣听她叽里咕噜念了一串都是骂貔貅的话,笑得差点呛着,他起身想倒水,转身就看见娃娃了。
宁宣愣了一下,伸手把段圆圆的手捉过来,对着上边的不存在的伤痕轻轻地吻,他道:“罢了,世道艰难,还是跟表哥一起睡觉吧。”
宁宣破天荒地用了工具,他用的是透明的很润的羊肠,现在的避孕手段,除了彻底断子绝孙之外只能靠这个。
段圆圆更怕了,宁宣是个正统的古代人,他赞同多子多福的说法,如今他都不想接着要孩子了,说明他心里是真的开始为这些事做准备了。
宁宣还有别的顾虑,他问过大夫,大夫说接二连三地生孩子对身子不好。
不过他不打算让表妹知道太多,只有无能的男人会让妻子操心日子难过。
宁宣把两个娃娃的脸翻下来,瞧着他们也躺在一起,感觉心里有一块地方被填上了一点,它没有愈合但也没以前那么空了。
不过敏敏不喜欢娃娃,她喜欢玩泥巴。
从敏敏三岁开始,宁宣就亲自教她读书,他受过的所有教育,他统统给了敏敏。等敏敏大一点,他还让敏敏穿男装,假装她是男孩子,然后请人回来教敏敏学武,只是对外说这个男童是段家的表亲,死了娘老子投奔过来的。
段圆圆很乐意敏敏能这么学,她没有把现代学过的东西教给敏敏,——敏敏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段圆圆又怕敏敏穿男装的事传出去将来被人取笑,她决定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所以她不让敏敏在外人面前叫她娘了,而是彻底改口叫她姐姐,叫表哥哥哥。
敏敏还太小了,她嘴比脑子快,女装的时候叫她娘还好,男装要是也这么叫她,以后上哪去真变一个男孩儿出来给族里交差?
姐姐哥哥就不同了,处于退可守进可的位置,小孩子难养活,为了躲天谴,不少孩子都叫爹娘姨妈什么的假装不是自己父母的孩子。这样也不用担心族里猜测这个“表亲”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反正真哥姐假哥姐也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