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再次落在脸色郑重的段琛廷上, 明母温和笑道, “小女能得督军喜爱，这是小女的福分，只是事关婚姻大事，还是须得要商榷商榷……”
段琛廷颔首应是, 视线落在垂着眼眼的女孩身上，眸光微闪, 礼貌道，“明夫人, 不知可否让我和荟荟聊几句？”
“这……”
明夫人有些犹豫, 可一想到如今是在家里, 也不怕段督军唐突，让女儿接触接触也是好的。
明家的小花园是明夫人亲自打理的，已快入秋, 姹紫嫣红的花都几乎败落了。
明荟坐在石凳上, 依旧垂着眼不看对面的男人, 只将眸光落在石桌上, 似乎要将整个石桌看出花来。
打破安静的依旧是神色沉静的男人, 只见段琛廷眸间寒冰融去, 眸色柔和地看着不愿意搭理人的女孩, “荟荟，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一下子就跳到婚礼了？
明荟有些呆住，回过神后羞恼地瞪了眼说话的男人，杏圆眼眸水光潋滟。
“……我没有答应你的求婚，我没有。”
男人闻言神色看起来有些无奈，又习惯地起身将女孩揽进怀里坐下，他长得高大，女孩被揽着坐在膝盖上，垂眉就能看到被袄裙衣领遮盖住的痕迹。
艳丽的，鲜红的痕迹。
如同彻底被打上烙印一般。
“你已经答应了。”男人眸色微深，平直的唇角弯起弧度，“不可以反悔了的。”
明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还是被男人一手揽着动弹不得，无力地停了下来，浓密的眼睫垂下，
“……我没有答应，那时候、那时候我根本没有听清楚你说的，你是故意的……”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书店外呢？
要不然怎么突然说要送自己回家呢？
都是故意的。
明荟越想越羞恼，她本就不是多坚强的性子，即便心里早就已经有些洞悉段琛廷的心思，却还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做，鼻尖有些酸，眼眶也逐渐开始泛红，泪珠又打转了起来。
段琛廷应了一声，丝毫不曾隐瞒自己的极具目的性的行为，“我的确是故意的。”
“故意守在书店外，故意地去亲吻你，故意地将你带回督军府，故意地在你……”
嘴被捂住了。
迎着女孩红彤彤的眼眶，段琛廷将女孩的手握在手里，“荟荟不想嫁给我……”
男人语气罕见带笑，听不出话里什么意味，“……还是说，想嫁给绍琅？”
绍琅？
明荟眼眸睁大，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眼睫抬起，直接撞进男人有些森冷的眸色后顿了一下，心有些慌，抿着嘴不吭声了。
“海城出事，绍琅被人射中了几枪，这件事，绍施有和荟荟提过吗？”
明荟微怔，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她不仅知道了，还偷偷在心里窃喜了一番呢。
段琛廷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又想到方才男人提起绍琅时语气里的些许冷意，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在心里，明荟眼眸睁大，看着男人的眸光里带着惊恐，“不会就是你——”
女孩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猛顿住，可段琛廷还是清楚了她话里的意思，执着手的大掌顿住，段琛廷神色有些无奈。
“不是我，我还不至于派人去杀他。”
男人冷峻的脸罕见带着些许无辜的神色，若是让熟悉段琛廷的人在旁边看着，恐怕早就忍不住嚷起来了。
是是是，段琛廷的确是不屑于派人去击杀绍琅，可要是想下点绊子给绍家琅多招几个仇家，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明荟性子单纯，并不清楚还有借刀杀人这种弯弯绕绕，注意到男人脸上有些无辜的神色，知道自己的确错怪了对方后，心里有些内疚。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段琛廷毫不心虚地接受着女孩温声软语的道歉，又接着道，“绍家在海城权势如日中天，即便是如此，绍家二爷也不可避免地被人动了心思。”
明荟头发并没有全部束起，还留着一半披在肩上，女孩倚在男人怀里，认真地听着。
“时局混乱，即便是绍家，要完全保全自己也并不容易。”段琛廷注意着女孩脸上的神色，“……那明家呢？”
明家？
……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已经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明荟眨了眨眼睫，抬眸看他，静静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段琛廷将怀里的女孩搂紧，“……所以既然荟荟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可以考虑我呢？”
男人神色认真，语气里带着积几分商量的意味，“起码比起其他人，我更有可能在这个世道里将明家保护地更好，不是么？”
这话说地倒也没错。
可是、只是……
明荟脑子有些乱，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可有些事提起就很难忘却的，即便是段琛廷离开后，他的那句话依旧在自己耳中回荡着。
起码比起其他人，我更有可能在这个世道里将明家保护地更加安全不是么……
晚饭用了些许，无精打采的明荟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来到了书房里。
自从战乱发生后，津城就被段琛廷保护地很好，即便津城报纸上经常会刊登其他地方的情况，可薄薄的一张纸，总是无法让人去切身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