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她真的太好奇了。
她问他——
“陛下,数清了吗?”
“乖,张嘴, 快数好了。”他涩着声音, 语气带着卑微的乞求,给了她一个含糊的回答。
“唔。”
每次都是这样, 只有她,才会傻傻听信他的鬼话。
可直到他第二日离去, 都没有告诉魏云卿,她究竟有多少牙?
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了。
——男人都一样,都是好色之徒!
“从我入宫开始, 陛下就在骗我, 陛下从头到尾就没有给我说过一句实话。”
萧昱好言道:“卿卿,我这过来后, 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又是在骗你?”
“陛下什么都不用再说了,陛下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再也不会信你的鬼话了。”
“我……”
萧昱凌乱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对自己如此大的敌意?如此大的戒备?
他耐心道:“卿卿,你总得让我知道,我到底哪里骗了你吧?”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有多少牙?”
一阵风过,萧昱哽住,彻底石化。
——牙?
他刚刚是准备给她说什么来着?
他怎么又被她牵着走了?他真的是愈发搞不懂女人了。
他怎么知道她有多少牙?那一夜,他就是想趁机亲她,她还真以为他在给她数牙?
他看着魏云卿认真无比的质问脸色,在他眼中荒诞无比的事情,可在她心里,这仿佛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谨慎待之。
萧昱不敢回答。
魏云卿面无表情,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失望透顶地说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你看,从那时起你就在骗我,你就是图我的美色,你根本就不爱我。”
不爱就不爱吧,反正也从来没有人真的爱她,她习惯了。
“好,我承认,那一夜我是骗了你。”萧昱耐心哄着她,“我没有给你数牙,我的确不知道你有多少牙,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个机会,我认真帮你数一遍,好不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
“做梦。”
他答应了要给她数牙,她才张嘴让他亲她的,可他只亲了她,却不给她数牙。
他就是图她的美色,想骗她的身子,骗到手了就不想负责,从来没有把给她的承诺放在心上。
这样严重的事情,他竟然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男人都是这样,见色起意,哪怕是跟不喜欢的女人,也可以理所当然的做着亲密之事,把爱与欲区分开。
他今天能对自己见色起意,以后遇到其他漂亮女人,也一样会如此。
以后,他再也别想骗她,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卿卿。”
魏云卿大为失望,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提着竹篮,愤然转身离去。
独留萧昱,茫然独立,凄凉的风卷起枝上的叶子,无力拍打在他的身上。
*
月色爬满寝殿,在石板上铺上一层清冷白华,萧昱躺在床上,睁开空洞的眼。
一天一夜,他还是没有想通,魏云卿到底在气什么,为什么她那么介意自己没有给她数牙?
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难道不该是那天华林园的闹剧和宋太师之事吗?这些事他还一句都没有解释呢,她怎么就不听他解释,非要翻旧账,抓着数牙这件事呢?
翌日,在东斋议政时,萧昱一直有些精神恍惚,心不在焉。
侍中高承给他回禀着政事,“岛夷王被手下李建所杀,李建已自立为王。岛夷自先帝升和年间始向我朝上贡,如今李建篡位,亦上表要献贡,不知陛下是许还是不许?”
萧昱心不在焉问着,“太师那边是什么意思?”
高承沉思着,“太师的意思,大约是以和为贵。”
“许了便是承认了李建这篡来的王位,不许便是要与李建为敌。”萧昱揉了揉眉心,吩咐着——
“岛夷紧邻齐州,驸马才去齐州上任没多久,齐州人心不稳,实在不宜再树外敌。这岛夷虽是小国,可一但动兵,危及的依然是百姓,李建篡位虽是不忠不义,可他既有臣服进贡之心,便成全他吧。”
高承点头,又道:“还有,薛太尉上表,请旨在七月还朝。”
萧昱眼神一动,先前薛太尉还朝的消息只是传言,如今往朝廷递了折子,那就是确定了,道:“薛太尉还朝之事,付八座商议决定。”
“是。”
高承本准备领旨告退,又见萧昱神思恍惚,不由又关切道:“陛下是身子不舒服吗?需不需要传太医?”
萧昱摇摇头,突然留下了高承,试探着道:“高侍中,女人的事,你懂吗?”
高承轻咳了一声,脸色如常道:“陛下或可一说,臣试着为陛下解忧。”
萧昱脸色为难,纠结着,跟他坦言,“先前朕曾答应皇后为她数牙,可皇后张嘴后,朕一时情难自禁,亲了皇后,却没有帮皇后数牙,皇后为此很生气,为什么呢?”
听到帝后如此香.艳的宫闱密事,高承却丝毫不觉尴尬,反倒是脸色大变,惊愕道:“陛下,您怎能如此戏弄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