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念见她没说话,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听说你这次又考了第一。”
夏汐眨眨眼,“你都知道了?”
关于她的事,贺念没有不知道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买的礼物,“给。”
夏汐看着蝴蝶结发夹眼睫很轻的颤了下,“给我的?”
“是。”贺念把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走到她面前,手指落到她发顶,把发夹给她戴上。
退后,端详着她,点点头,“好看。”
世上唯一夸过夏汐的就是外婆,可惜外婆已经去世了,后来再也没人夸过夏汐,无论她做的有多好,都没人夸。
贺念是除外婆外第一个夸她的人,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汐汐最好看,我们汐汐最厉害。
夏汐睨着他,光影里少年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氤氲的雾气挡着了。
慢慢的,彻底看不见了。
夏汐只能听到风声,很响,她很害怕,她用力呼唤,“阿念,阿念,阿念。”
风声吞没了她的声音,树影晃动,氤氲的雾气更重了,少年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心脏猛然传来痛感,痛到痉挛的时候夏汐睁开了眼,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她鬓角的发丝都是湿了,枕巾也湿了一大片。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流淌进来,夏汐看着墙上的钟表才反应过来,八点,已经是早上了。
她抬手去掀被子,什么也没触碰到,偏头去看,被子在她身下,昨晚她什么也没盖的睡了一夜。
空调风还在运行着,此时的室温是22度。
额头上冒着汗,身体却冷得不行,夏汐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浸湿的枕巾。
她眼睛涩涩的,不用想也知道,她又哭了。
没人知道夏汐生过一场大病,贺念离开那年,很长时间里,夏汐都不能睡觉,就那样整宿整宿的坐在窗边。
她总能在窗口看到那抹修长的身影,听到他含笑说:“汐汐,你过的好不好?”
“汐汐,你有没有想我?”
“汐汐,我好想你。”
有次,夏汐打开窗户,探出身子,笑着说:“阿念,你等我。”
幸亏医院的护士查房抱住了她,不然,她早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了。
之后,夏汐看了好久的心理医生,直到遇到傅衍,那个和贺念长着一样眼睛的男人。
她看见他的第一眼,便知道是阿念来找她了。
“太太,太太。”周婶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夏汐回回神,轻嗯了一声,“什么事?”
周婶说:“时间不早了,你答应夫人今天回老宅学插花的。”
夏汐这才记起来,那天生日宴后,她被傅夫人唤住,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仪态不行,要她后天回老宅学插花,说是请了名师教学。
夏汐对这个婆婆很敬畏,结婚三年从来没忤逆过她的话。
“好,我知道了。”夏汐说。
周婶没走,还守在门口,直到夏汐洗漱完,换好衣服,打开门,征愣住,“周婶…你有事?”
周婶等了这么久当然有事,直接切入主题,“太太和先生吵架了?”
夏汐挑眉,淡声回:“没有。”
“那就是太太单方面惹怒先生了?”周婶想起早上傅衍那张铁青的脸,训斥道,“太太是不是又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夏汐抿抿唇,未言语。
周婶道:“先生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太太应该体谅才是,为什么太太总是做不到?”
体谅?
她还要如何体谅?
手上的伤是为了给他做早饭才弄出来的,还不只一处,她哪次说过什么。
夏汐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指尖用力抠着掌心,似乎只有这样,心情才不会那么糟糕。
周婶继续道:“先生每天工作很辛苦了,希望太太不要总耍小性子,先生可没那么多时间哄你。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太太还是学一学怎么做个温柔的女人吧……”
夏汐听不下去了,打断周婶的话,“你刚才说夫人等急了,我可以走了吗?”
提到傅夫人周婶噤声,抿抿唇,“可以。”
夏汐越过她径直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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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周晓给她发来微信,问她昨晚怎么样?傅衍回去后有没有说什么?
夏汐盯着手机看起来,恍惚间,昨晚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傅衍扔掉手里的西装,抬脚踩上,缓步行至她面前,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眼神冷冽问:“你对我今晚的表现满意吗,嗯?”
夏汐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双眉皱起,去推开他,“疼,松手。”
傅衍没松,单腿跪到床上,身子慢慢前倾,又逼近了些,“夏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别忘了,你可是我花钱买来的。”
那年,夏汐为了和韩慧断绝关系,答应给韩慧一笔钱,正巧和傅衍结婚,结婚条件之一,便是傅衍支付这笔钱。
这些年,傅衍从来没提过这事,夏汐也早已经忘了,这会儿冷不丁听他提起,心一阵凉。
原来…
在他眼里,她只是他买来的。
夏汐难过到无以复加,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她凝视着他,眼底渐渐变得湿漉起来。
眼泪就那么一点一点溢出,随后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倾泻而下,她听到自己问他:“傅衍,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