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苇的长发瞬间散开,然而她此刻却顾不上这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杜徳佑的手一松,她赶紧朝姜行云的方向跑去。
杜徳佑反应过来,一手捂着右眼,一手将手中长剑用力朝前掷去。
奔跑的靳苇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一切,姜行云却能看到。他立马搭起弓,朝着长剑飞来的位置就是一箭。
但是,为时已晚。
杜徳佑的箭从靳苇的左腰划过,坠落在不远的前方,而靳苇则捂着腰间,跌倒在地上,不消片刻,整个人昏了过去。
姜行云又一箭,射入杜徳佑的腹部,亲眼看着他跪倒在地上,再无还击之力。
而后立马飞奔到靳苇身边,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处,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面吩咐人宣御医,一面嘱咐严文琦将杜徳佑关押在牢里。
姜行云此刻虽然心急,却也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扯到靳苇的伤口。
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后,姜行云的手悬在靳苇的腰间,准备解开她的腰带查看伤处,临下手时,却有些犹豫。
一是因为靳苇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自己这样,着实有些孟浪,再有便是,她千方百计掩盖自己的身份,不愿让人知道,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但是宫中的御医,他信不过。
虽然关于她的一切,他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自己这一伸手,便是将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二人面前,从此再无退路。
不管了,姜行云迅速下了决定,解下靳苇的腰带,然后一层一层解开她的衣衫。
她醒来不管是何反应,他受着便是。
御医急匆匆地赶到,却被拦在门外,姜行云小心翼翼地为靳苇上了药,然后再用干净的素锦一层一层将伤口裹住。
最后为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做完这一切,姜行云额间已然微微沁出薄汗。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后是严文琦的声音:“陛下?”
姜行云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严文琦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的靳苇,一床被子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她怎样了?”严文琦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要遭些罪。”姜行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难掩眼中的心疼。
严文琦点了点头,杜徳佑是什么人,今日这情形,保下性命已是万幸。
“来跟你报一声,杜徳佑已被关押,为保险起见,那地方只有我和手下几个亲信知道。杜家上下已经被控制起来,等着你明日上朝,一同发落。”
姜行云一脸赞赏,严文琦行事愈发稳妥,他拍了拍严文琦的肩,说了句:“辛苦。”
严文琦一脸嫌弃地看着姜行云:“同我这样客气?”
姜行云笑了笑。
严文琦本来还想问,靳苇的事,姜行云如何打算,毕竟明日人一醒,事情可就都瞒不住了。
可是念及这毕竟是他二人的事,严文琦犹豫了一番,还是没问出口。
今日在杜徳佑的利剑下,靳苇能够一把将姜行云推开,若只是君臣情谊,大概难以做到这一步吧。
这份情意,他由衷希望,他们彼此都能珍重。
翌日早朝,大殿之上,姜行云昂首阔步走上高台,然后笔直地端坐在龙椅上。
百官有些震惊,细细算来,姜行云缠绵病榻有些时日了,今日怎么忽然就大好了。
然而更令百官震惊的是,随后姜行云二话没说,直接颁下一道圣旨。
圣旨中列数了杜徳佑的罪行,更是提到了他已这样的话。除此之外,还将杜家家财悉数籍没充公,杜家老小全部下狱,连在崇福寺清修多年的杜老夫人都不例外。
一夜之间,权势滔天的杜徳佑身背数罪,杜家一众人沦为阶下囚。而被众人嘲笑的傀儡皇帝姜行云,也在登基之后第一次挺直了腰板。
朝堂之上,刘臣齐一脸得意,不止因为杜徳佑的倒台,更因为姜行云刚刚任命他为杜徳佑案的主审,虽然杜徳佑所犯的事,万死不足以蔽其辜,但他一定会将此案“查清理明”。
而杜徳佑这些年犯下的罪,他会一条不落地写在结案书上,递到姜行云的案头。
下朝之后,姜行云无暇他顾,神色匆匆地往重华宫赶。
一路上,他惴惴不安,为了保护靳苇的身份,他没敢命人进去伺候,所以靳苇现在是什么情况,睡着还是醒了,他一概不知。
到了重华宫,他心怀忐忑地推开殿门。然而一走到床边,便看见靳苇躺在床上,睁着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夫子当然想活着,那是她对生命的尊重,和对世事的不甘
第23章
姜行云下意识地避开靳苇的眼神,一声不吭地走到床边站着,眼睛瞥向别处,小声地问:“夫子,你醒了?”
靳苇一醒来,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姜行云的床上,一掀被子,看见腰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和身上洁净如新的中衣,心中便暗叫不好。
未见姜行云时,她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或许姜行云并不知道。可一见面,看见他这副样子,她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没有万一,没有或许,他真的知道了。
她曾多次在脑中幻想过,万一哪天姜行云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而她,又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