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的刘芳是个轻狂自大的,一个贱籍女人死了怕不会放在心上,甚至有可能会觉着吴嫂子一个妇道人家整日里抛头露面,便是横死也是咎由自取,不守妇道的代价。
这个案子,京兆尹府怕是不会多查。
凶手怎么发现的吴嫂子呢?还知道她手里的哪些人?
“老大,会不会是985下的手?”二毛问,昨儿老大让他栽了跟头,怕是要报复他们呢。
“不知道这事也不是靠猜的,你去衙门盯着风向让手底下的人都打起精神来,我先去牙行看看。”
黎书落了锁,扫了一眼身后,疾步从一个巷子穿到另一个。
吉祥牙行开在热闹的东市的牙行街,黎书弯弯绕绕的用了半个时辰才到。
出了人命官司牙行的大门上贴了京兆尹府的封条,门口还有两个衙役守着引来不少围观的百姓。
黎书翻墙而入时耳边刮过几道风,无一不是说吴嫂子自作自受,一个女人家还出来跑生意伤风败俗,不安守妇道就应足不出户在家里待着左右横死都是活该,还有甚者扒出吴嫂子曾经为娼的事说嘴。
谁没有个过去,难道女人就应该一辈子缩在屋子里仰人鼻息的活着么?
呸!
黎书啐了一口,咬牙握着腰里刀,恨不得割了这些烂嚼舌头的长舌妇。
牙行雇主、卖家、婆子小厮的信息吴嫂子按照习惯每一笔都是登记在册的,黎书坐在门槛儿上翻看着店志,三个月内确实有几笔比较大的生意。
花间月满楼依次从牙行买入了十六个丫头,丫头们年岁都不大,大多都是北边逃难过来的,按律牙行是不得随意收买这些人,以防瀚北的奸细混进来,吴嫂子在这些人的户籍上动了手脚卖的也是死契。
鄧郡王府打发出来的一个婆子和八个丫头,牙行接手时几人均被灌了碳打的只剩了半条命,好在里面有两个识字的,吴嫂子细审了,起因是鄧郡王最得宠的岚姨娘偷情主母家的幼弟,一朝事发这些贴身侍奉的人没被打死简直就烧了高香了。
刑部侍郎邱元海之子邱衡新纳的妾室秋人身契和籍册原是抵在牙行的,秋人在牙行做过事,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哄着主君拿银子买断籍册,吴嫂子从中挣了不少。
这几户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黎书眼中最有嫌疑的是鄧郡王府,毕竟这种丑闻没有哪个府邸愿意外流。
可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打死?交给牙行做什么?
还是一开始就是圈套,针对牙行设下的圈套?
但是,谁会拿自家的名声和前程去陷害一个不起眼儿的女人。
也忒看得起吴嫂子了。
黎书捻着指腹想着听到有脚步声,墙根儿处传来大雄的骂声:“狗娘养的,末了也没给人个痛快。”
杀人不过头点地,单瞧门口的那一滩血就知道吴嫂子生前遭了多大的罪。
“姑娘。”采白捏紧了拳头,“我们回了院儿瞧着你们都没在,打听着才知道吴嫂子她...”
“大雄,你去花间满月楼、鄧郡王府和刑部侍郎家的邱府周边打听打听,看看昨日落黑后有没有人见到过吴嫂子。”黎书心中有了计较冷声干脆的吩咐,“吴嫂子好打扮,采白你去置身华衣来,让她走的开心些。”
“是!”两个人应了,各自翻了墙去忙碌。
过了晌午,牙行的大门重开。
看来,衙门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决断,这么快。
二毛带着刍狗进了房,刍狗一见黎书当即就跪了下来。
“大当家的,是我废物没护住吴嫂子。”刍狗抹着眼泪儿道。
“哭有什么用,起来回话儿,京兆尹府那边怎么说?”
“他娘的狗官根本就没想查案。”二毛跟着旁听的肺都气炸了,“那狗官把牙行的人审问了一圈儿,审的是什么?”
“恨不得将吴嫂子的生平都要翻出来了!
那意思说,吴嫂子曾经是娼户是个水性杨花的骨子,大晚上的往外跑指定没干啥好事,暗指说吴嫂子是个半掩门的暗娼。
死了也是活该!操他奶奶的...”二毛越说越生气,“那吴嫂子愿意么?那不是被爹娘卖了没法子么?过去的那点儿子屁事,还一辈子翻不了身了咋的?”
“他们这种人,怎么会知道活着有多难。”这件事跟黎书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就知道,这案子交给官府审不出个狗屁结果。
“老大~”大雄一溜烟儿的跑了进来,“查到了!”
查到了?
“说,是哪家?”
第七章 杀人就得偿命
大雄粗喘了两口气,“昨儿酉时一刻的时候有人瞧见吴嫂子进了邱府。”
“邱府?”黎书意外,扭头看了一眼刍狗,“吴嫂子可曾与你说过去邱府为何事?”
刍狗也意外的摇摇头,秋人的事不都了了么?邱府还能有什么事?
“田家铺有户乡贤想买两个丫头,昨儿吴嫂让我带着人去相看。本过了晌午就能回来,车到半路车辀断了,等走回牙行都已是戌时。
我听下头的人说吴嫂子去了邱府,赶我到邱府时已经落了门栓,本想着今儿一早便再去寻一寻,可没想到...”
刍狗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啪啪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我窝囊,昨儿我就阖该闹上邱府的。今儿我在衙上也说了此事,邱府只打发了门房上的来回话儿说吴嫂子略坐坐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