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如血铺撒在前不久才冲刷完的地面上,泛着扑鼻而来的铁锈味儿,压不住的恶心。企图越狱的罪犯的尸体平铺在孝祠里,等候着刑部侍郎呈报后的处置。
只需两盏茶关节便会开始僵硬,有些人死的难看但上喻未发便连卷草席也不曾盖上,守尸的狱卒吹了一口热茶转身压下心头的恶心。
几个狱卒促在一起谈论着昨夜之事,有人为自己昨夜未曾值守而庆幸,有人叛军的贼心不死而愤慨,就是没人看见那尸体中,有一具身量纤细的身子四处打量后兀地坐了起来。
直到明晃的刀割断了第一根喉管儿众人在心惊胆丧中才回神,尸..尸变了??
有的人来不及拔刀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人才放声高喊一把匕首便插入了脖颈,修罗鬼刹般的二人砍菜般。
孝祠围墙外是一排排青柏,穿过青柏带从西门口翻出去便是小巷。
二毛望着前面一身白色中衣被血染了一半的乌兰,眼泪涡旋的鼻腔酸胀。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巷头只有几个卖朝食的小贩在清晨的白雾中低声吆喝,两人血迹斑驳的身影快速的穿了过去。
连跑了几条街,二毛终是撑不住的背靠着墙壁瘫坐了下来,望着乌兰哈哈哈大笑。
第七十二章 诓她
乌兰时间不多,眼下她要抓紧安排二毛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如今瞎子他们都住在鸿胪寺,你去那里不安全,此处离乌水巷不远我送你去刍狗那避避风头,等事情过了再送你出城回翰北。”乌兰四处看了看,现在时辰尚早来往的人一时半会还注意不到他们,等太阳高升怕是难逃。
她还得想法子回宫里去。
“老大..”二毛压下她搀扶的手,欲言又止,“我自己去吧!”
乌兰还有一肚子的疑团没有解开,不仅为了二毛的安危她都有必要走这一趟。
很快,乌水巷里一颗杏花树下的大门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
刍狗意外乌兰会找到这里,一瞧两人浑身是血二话没说的把人扶了进来,又派了两个心腹守在门口。
二毛身上除了攻城时受的刀伤更多的是刑部审问时留下的鞭伤,好在陛下赐的是凌迟意在将人活活折磨而死,在行刑前犯人断不会死在刑部手段中。
“都不是致命伤过完开春便可以行动自如,等晚些时候便将二毛兄弟安排入密室便是那搜查的官兵将这巷子掀了也找不到人,有刍狗在,老大放心。”刍狗之意便是要她离开了。
如今一个个什么都敢瞒着她,她倒是真放心。
乌兰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冷道:“你且说说上次劫狱都是哪些兄弟跟着去的?为何没有成功?”
刍狗羞愧的低了低头掐着手心道:“只怪刑部大牢守卫严密,兄弟们实在..实在攻不进去。没想到老大单枪匹马竟能将二毛兄弟救了出来,还是老大...”
乌兰嗤了一声,怒骂:“放屁!”
“刑部大牢根本就没有打斗的痕迹,你若是拿话揶揄我便是打量着要换一位主子了。”
刍狗吓的跪了下来,“刍狗的命是您救的岂敢拿话蒙您,真的是...”
“老大!”二毛被人被人扶了出来,“这事不怨他们。”
不怨他们?
听这意思二毛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好像从一开始便知道。总不能大家专门设了一个套让她冒回险。
乌兰怎么也想不通,越发的没了耐性:“到底怎么回事?”
二毛与刍狗对视一眼直到房间里只剩了三人,才道:“自入京的那一刻我们便都做好了随时身死的准备,睿王谋反一案切割的很清楚没有将老大和瞎爷卷进来,如果瞎爷出手救人反而会...”
砰--
青瓷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事是谁的主意?”
二毛咬牙:“是我的主意!”
乌兰更确认了幕后主使,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二毛:“我刚才说错了么?”
刍狗:“没..没有吧...”总不能将实话说出来,不知为何刍狗觉着这事,大发了。
等乌水巷的人赶到鸿胪寺通风报信时,乌兰已经到了,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吓的连门都不敢进。
瞎子:“你若是被刑部的人发现,岂不是..”
“岂不是坏了你的大计?”乌兰眼底闪过一丝心痛,“瞎子,我越发的看不懂你了,为了你的大计是不是连兄弟间的情分你都忘了?”
“二毛跟了我十二年,蛰伏在神策军是你我一手安排的,为了陷害睿王我们已经置他们于险境,你答应过我要救他出来的!结果呢?!”
“你只想着你的大业置他于自生自灭,你有没想过若是昨夜我没有去刑部,再有两日二毛便会被押往午门被人活活凌迟而死!”
“无情最是帝王家,我以前不懂...”乌兰双眸噙泪,“瞎子,这是唯一的一次。”
为成大事,不拘小节。
但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拿来利用,比如信任、感情。否则他们与狗皇帝又有何不同?
回到宫里,乌兰不知为何,眼前一直浮现着璟王的身影。
大婚在即却出了劫囚的这样事启帝严令彻查,京中一时草木皆兵。
成婚的前一日乌兰赶往鸿胪寺被安置在贵宾楼里,瞎子想见她却吃了闭门羹。翌日出门时,瞎子只瞧见她一袭华丽的红妆绣着鸾凤的衣裙逶迤,金花珍珠点缀的合欢扇微透着美玉般莹白的脸庞,如仙子临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