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干干净净的。
本不该,惹他这样脏的人啊。
江妧此时依旧善解人意的背对着他,清脆的声音传来,“长临,若不愿下水,便陪我说说话吧。”
她又等了许久。
终于听到一阵池面被掀起涟漪的水声。
缓缓勾笑,依旧没有回头,舒服的泡在水中吃着糕点,脆生生道,“长临,我想多听听你的事,可以吗?”
那人片刻才平静启声,“想听什么?”
池子虽大虽隔的远,但说话声有些空旷,不扬声,也是能听得清的。
“你想说什么?”
问完,得到的是一片寂静。
“那便是没有了。”江妧无奈笑笑,“那我问吧。”
身后传来轻不可闻的一声‘嗯’。
“你会想太子哥哥和奶娘吗?”
“……儿时的事过去了这么些年,早记不真切。”
“那便是会想了。”
谢长临:“……”
“你何时学的琵琶?”
“……六岁。”他一顿,“大燕出事后,先生便不教了,日日练武习书,我只能在夜半无事时练上两曲。”
江妧静静听着,“后来呢?”
“要养手底下的人,抱着琵琶进楼中卖艺去了。”他阖上了眸,平淡道。
“长临奏的曲,该是一曲千金。”
“千金?”他轻嗤,“值个几文就该磕头谢赏才是。”
江妧心中泛起淡淡疼痛,“长临这样喜爱琵琶,在我心中,就是千金不换。”
“不过是为了点银子,谈何喜爱?”
江妧不答,继续追问,“后来呢?你是如何挣了钱养手底下的人呢?”
“稍微大点儿就想办法做生意,通商路,拦道儿的就杀,杀不掉的就求求人家通融通融,事儿成之后再回来杀。”
他难得的带了丝打趣的意味,“娘娘就这般想听咱家那些狼狈不堪的过去?”
江妧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何来狼狈?长临是我见过最有担当的人。”
她认真的话语还染上了淡淡自豪。
谢长临又感受到了心口那不知名的疼痛。
江妧此时不动声色的回头,透过雾气看向那方倚在池壁上阖眸的身影。
他褪去了上衣,露出精壮带着肌理的上半身,那泡在池中的肌肤异常白皙,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病态白,如他脸上的肤色一般。
随着池水的晃动,江妧看到了他心口处的一道异常瞩目的刀疤,约莫六七寸长,往腹部方向延伸而去。
那双健硕有力的双臂舒展搭在池壁上,看上去是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
江妧心虚的咽了把口水。
他这样卸下防备,分明就是信任她不会回头看。
可她毫无知觉,自己的视线炙热到谢长临想忽视都难。
那人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知她心思,纵着呗。
江妧忽地又问,“当时,为什么选择做宦官?”
谢长临唇线忽地紧绷,半晌才放松下来,“难不成,咱家还等科举,一层层从芝麻官爬他个十年八年的?”
在安楚,内监官的权力其实并不大,不过还有比这更快接近老皇帝的方法吗?
没有?那就争过来。
不大?那就壮大。
江妧知他意思了,又小心翼翼的问,“你可犹豫过?”
但他的回答毫不犹豫,“不曾。”
甚至是眼也不眨的看着那执刀太监下手,十五岁的他在疼得脸色死白时还夺过来补了两下,切割成自己满意的形状,最后大汗淋漓的走出去。
初入宫他半点马脚都不能漏,所以歇两日就去当差了。
一个晃神,他未能及时注意到对面的人儿有了动作。
待察觉到睁眼时,那方池水空无一人。
只余池面轻晃的水纹。
第86章 喜欢
他似是想到什么,身形不自觉变得僵硬。
心中暗骂,就该把底下连通的口给堵上。
江妧浮出水面,小口喘息。
如一幅出水的美人图,墨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被热气染得绯红的肌肤精致魅惑,那双会说话的美眸,沁满了笑意缀在脸上。
离近了看,才能看清他肌肤并不光洁,大大小小的伤疤交错,与他的比起来,江妧那后背在他眼里大抵是不足挂齿的。
谢长临的身上滚烫,肩宽窄腰不似江妧那般柔软。
明眸皓齿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写满笑意不达婉转动听道,“长临,最后一个问题,你可喜欢我?”
两人周身热气氤氲,谢长临心中只一个想法。
这怕是个妖精。
他的喉间一动,平添几分性感,正想说话,又听那妖精娇笑,神色认真,“口是心非的小孩,可没有糖吃。”
糖啊。
他不爱吃。
但是。
江妧如愿听到了他近乎低哑的声音。
“……喜欢。”
纵然不配,不该。
可依然,忍不住喜欢。
妖精的手又晃晃悠悠的摸上了他那亵裤,意味很明显。
她要他如自己一般。
谢长临深深的凝着眼前人儿,那双眸,如第一次初见般明亮,划破他的黑暗,拼了命的往里照进一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