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伊桃知道?
为什么?是有什么隐情吗?
骆雪仍是满腹疑问,但她也知分寸。话已至此,还是得知道适可而止。
她没再深问,松开了他缠绑掌心的红布。临行前,她又瞧了眼被村民抬走的甘叔。他的脸上被盖了块白布。不出意外的话,他最终的归宿,是水渔沟。
村中的妇人端来了清水,找来了抹布,在清洗满地的血迹。渗进砖缝的罪孽,除非是拆了宅邸挖了土垢,不然,怕是怎么都清不干净了。
骆雪很快收回了目光,没再回望。行步向前,身后是一连串的血脚印。
出了祠堂。雨过风停,太阳出来了。
被水淹漫的道路依旧泥泞湿滑。骆雪挽起裤腿,推开了谢必安朝她伸去的手,挺固执地坚持要自己走。
两人在乡道上一前一后龟速往前行了一阵。
骆雪本就伤了腿,行步艰难。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极慢。
谢必安大步走在了前头,但始终受百步之距所困。走一段,停一阵。
左等右等,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他终是没了耐心,待她跟上,他勾勾手,背过身去:“太慢了,上来。”
骆雪看了看他,稍作犹豫,还是妥协了。精神放松下来,腿疼得钻心,雨水一泡,更是疼得厉害。
她往他身后走近了些,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单腿一跳,上了他的背。
“早这样不就简单多了。”谢必安埋怨了一嘴。利落背好她,迈开了步:“你为什么会对他们的事感兴趣?”
骆雪还在走神,没注意听:“什么?”
“于逸的事。”谢必安提醒道。
“啊。”骆雪恍然点头,他是在对祠堂中提起的那事表示怀疑。她默了半晌,坦言:“我不是对他感兴趣,我只是……”
她只是想着,她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良善至纯的人,起码不该被这混账的世间辜负。比如,伊桃。
“别随便插手别人的事。”
谢必安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偏头迎上她的目光:“你担不起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开工宴1
祠堂中央搭了个高台,台上摆了个白布架成的四方屏,屏后打了束强光。
震耳喧天的敲鼓响锣声后,皮影戏开场。
骆雪抱着小巴与谢必安并肩坐在看戏的最佳位。戏台上的皮影在屏后甩头摆手,正上演着唐山皮影的传统剧目《侠女复仇记》。这出戏取材于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她对皮影戏所知甚少,知道这些,是因隔了个座的于逸一直在低着声给一旁的伊桃做科普。
“作为一项古老的传统艺术,皮影戏历史悠久。据史书记载,皮影戏始于西汉,兴于唐朝,盛于清代,元代时期传至西亚和欧洲。”①
于逸还在轻声细语地与伊桃述说着唐山皮影的发展史:“唐山皮影戏初创于明代末期。以滦县、乐亭方言为基础,乐亭口音多,滦县口音少。演出时通常有拿、贴、打、拉、唱五种分工,故有‘七忙八闲’之说……”②
骆雪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因耳边嗡嗡嗡的说话声有些犯困,由衷觉得于逸在说起这段的时候宛如一个老学究。
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垂手揣兜,摸了摸袋中的任务卡。
一场暴雨后,农庄通往外界的桥塌了。村中人正着手筹划修筑桥梁的工程。以此为契机,外乡人也迎来了新任务单元:开工宴。
眼前这场热闹非凡的皮影戏,就是为修桥开工铺垫了前奏。
谢必安边吃花生边看皮影戏。一把花生吃完,他将空壳放到了桌角上,拍了拍掌心里的碎屑。
斜后方有道目光如有实质,怎么都没办法忽略。
他被盯的烦,偏转过头,迎上了季风似在挑衅的目光。
季风见他终于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动作大开大合,张嘴启唇,咬走了一旁女伴剥给他的花生米。
“……”就这?无聊。
视线短暂相交,谢必安冷淡移开了眼。他从盘中又抓起把花生,缩手的动作顿住。
许是胜负欲作祟,他不愿在这种小事上输给季风。稍一思量,他抓着那把花生,往骆雪那侧递了递。
骆雪哈欠打到一半,瞥见他递来的花生,一愣。
适时打了个嗝:“饱了。”
“给我剥。”谢必安道。
在说什么鬼话?骆雪倏地抬眼看他,不悦道:“你是没长手吗?”
“季风,”谢必安往季风坐着的方位略歪了歪头,“在看着。”
什么嘛?原来是在跟季风较劲。
堂堂七爷,表面看着那么冷淡,骨子里根本就是写满了“不服输”。
骆雪突然有些想笑,盯着他默了两秒,妥协摊手:“那就,看在之前我脚伤的时候你背过我的面子上。”
“嗯。”谢必安翻手松指,掌心里的花生尽数放到了她手中。
骆雪窸窸窣窣给他剥了满手的花生米,花生壳落盘,花生米往他那侧递了过去:“好了。”
谢必安没接,只瞥了眼她伸来的手:“喂我。”
“……”得寸进尺?!骆雪深吸了口气,一巴掌把花生米拍在了他手边:“爱吃不吃,不伺候。”
“七爷和雪姐……”斜后方的祁阳往祁月那侧歪近了些,小声嘀咕:“他们这是在干嘛?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