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对这结果没觉得多意外。
以岑寂这疯子的行事风格,这么快就杀死,他只会觉得扫兴。
“运气不错。”岑寂曲指叩桌,“下一轮。”
丁执强一听这话忙不迭从地上站起,担心自己稍慢一步又会得罪了这位格外记仇的爷。
他把枪放回了转盘边,伸手摸盘。指尖触及转针,他小幅度转头跟季风对视了一眼。
季风顺势给他递了个眼色。
丁执强看懂了他的意思,只能冒险一试。咬牙深吸了口气,蜷指一弹,转针唰唰唰地再次转动起来。
这次的转针在西南方向打摆,没一会儿便停在了靠西的位置。
“七爷今儿的运气可不太好啊。”季风幸灾乐祸道。
对于他的回击,岑寂欣然接受。坦然拿起桌上的左轮手.枪,枪口抵住了太阳穴。
曲指扣动扳机,他忽地记起个事,停了指间动作。侧了侧身,偏头看向斜后方正紧张看他的骆雪。
“骆雪。”他叫了她一声。
骆雪仍看着他手中正欲扣动扳机的左轮手.枪:“嗯?”
“我今天可是为你两肋插刀了。如果我今儿交代在这了,你之后什么打算?”岑寂问。
骆雪微微一愣,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给你收尸。”
“噗。”岑寂忍不住乐。
话问完了,他曲指一扣,掰动了扳机。
又是一发空弹。
这么危险的动作,他表现的像是扒拉一口饭那么简单。
骆雪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季风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嘴角的笑意明显僵了一下。
岑寂懒洋洋掀起眼皮,用枪口挠了挠脖:“抱歉啊,让季哥失望了。”
季风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笑的一脸亲切,违心道:“七爷哪里的话,我可一直都是跟七爷一条心的。”
这种鬼话,鬼都不信。
岑寂从鼻腔里哼出声笑,手腕一抬,枪抛回原位:“还有三枪,命中率可是越来越高了。”
他的目光往北面扫了扫。丁执强立马压低了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转盘一拨,窒息的唰唰声又起。
骆雪看着赌桌上的转盘,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在她怀中打哈欠的小巴。如果她猜的没错,下一局,该轮到季风了。只是枪中是实弹还是空弹,以岑寂这般难测的心思,还真不好妄下结论。
转盘的指针稳稳偏指向了正东方。
眼见停摆之际,转针似受了股古怪的推力影响,在剧烈震颤。须臾,竟是反弹回了南边。
在指针乱颤之际,骆雪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季风把手揣进了口袋,袋中捏攥起的物件四方形状,像是一张卡片。
指针变戏法般转了方向,她心中便有了数。季风跟岑寂一样,该是拿到了特殊的任务奖励。关键时刻,得以避祸。
季风与岑寂打交道的时间远比她长久,他对岑寂的了解也定是远胜于她。
他既是不惜动用了这项特殊技能。那这一轮,一定是实弹。
骆雪很快理清了思绪,有了这般定论。
她拎起椅子挪了挪位,坐到了岑寂的另一侧。万一一会儿有什么脏东西乱飞,也可以用他挡挡。
接下来,就是等结果了。
“呯——”的一声巨响。
无辜被卷入这场是非的格子衫男一枪爆头。
这枪的火力很足,瞬间打碎了他半颗脑袋,脑浆子飞溅。
“啊!!!”
与他一同跟来的另一新人被溅了一脸的血。崩溃大叫,慌不择路地抱头逃窜。
岑寂接过祁阳递来的干净帕子,拂了拂袖上沾到的脏污。
“许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他盯了一眼桌对面的季风,转瞬侧了侧身,看向侥幸躲过一劫的丁执强:“真遗憾。”
遗憾?
骆雪坐着的位置,恰能看清他的表情。
不像是觉得遗憾。或者说,他遗憾的,并不是没能杀死丁执强。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里弄死丁执强。
他的目标对象,一直就是季风。而丁执强,在他眼中不过就是可以随意亵玩的蝼蚁。根本就不配他设这一场局。
对,就是不配。
骆雪竟是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解读出了这样一层深意,不禁有些自我怀疑。
跟疯子同一脑回路。她是不是病得更厉害了?
“想什么呢?”岑寂提醒着推了推骆雪的后脑勺,“走了。”
“啊。”骆雪回神,从座上站了起来。
“七爷。”季风冲岑寂微微一笑,“夜路不好走,小心看道。”
岑寂迈行的步子一顿,回以一笑:“看好自家的狗。要再乱咬人,可没今天这般好运气了。”
季风得话,一巴掌招呼在了丁执强的脸上:“没规没矩!哑巴了?七爷留了你的狗命,不知道说点什么吗?”
丁执强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多、多谢七爷手下留情。”
“免了。”岑寂的嘴角压了下去,声愈冷了几分:“咱们,来日方长。”
从地下赌坊出来,夜已深。
给他们引路的小玄子提着红灯笼走在最前头。来时明明不算长的一段路,愣是弯弯绕绕地走了许久。头顶黑压压的鸟雀不时哀啼,似婴孩哭声。诡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