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协议只提及了袁秀娥嫁过去后所欠的债务一笔勾销,附加协议也只是针对甘叔的病要请最好的大夫加紧治疗。
对于甘叔口中的一年时限,协议里只字未提。更没有什么形式一说。
“袁秀娥她,核对过协议内容吗?”骆雪诧异道。
“当然了,她亲口跟我说了,一个字一个字确认仔细了,我才放心把她交出去的。谁知道……”甘叔欲言又止。
看来是袁秀娥为了救甘叔,骗了他。
骆雪心下了然,神色复杂地盯着甘叔又看了一眼,没再吭声。
“袁秀娥她,是不是中元节出生的?”岑寂问。
“是,她是中元节出生的。”甘叔想到了点什么,急急询问:“这事,是跟她的生辰八字有关系吗?”
袁秀娥的这个八字,确实符合傀儡纸人的续命之法。其中重要一环,就是需要一个中元节出生的女人做媒介。待新娘命绝时,新的肉身就长成了。
之前在面馆,他曾听王家村的人提及偶遇过王海谌。王海谌能安然无恙地出户,也就是说他的肉身已经初成形了。袁秀娥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
岑寂若有所思地默了数秒,道:“没,就是昨儿听说秀娥的生辰比较特别,就问一下。”
“真……就是问问?”甘叔不怎么相信道。
“嗯,真就是问问。”岑寂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把协议收叠整齐,塞回了甘叔手中:“这协议您收好,今儿多谢了。”
从甘叔家出来,岑寂没急着回去,领着骆雪在村中又游走打探了一番。
袁家村只有一个药房,抓药的学徒是个赌徒。
他们去药房与那学徒打了个照面,借着抓药的由头本打算套话,但那学徒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听他们提及甘叔,误以为东窗事发,吓的扭头就跑。
不用问都能看得出来,他一定是做了亏心事。
折返途中赶巧与伊桃他们遇上。
骆雪叫住了伊桃,把口袋中偷偷装着的两副药交予她辨认。伊桃懂药理,事发后她和于逸去袁家村打听过,已知晓甘叔顽疾缠身的病因。
她细细查验过两副药,有了结论。这两副药相冲,其中一副药会加重甘叔的病症,长期服用足以致命,另一副药才是治病的良方。
甘叔有一句话说对了。
他们确实是早就预谋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结婚宴8
镜子!
还是镜子!
都是镜子!
满墙满眼里,全都装满了镜子。
她在一个装满镜子的房间里拔足狂奔,有个巨大的黑影紧逼其后。她不敢回头,但单凭直觉就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强大和可怕。
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向前。
看不到尽头,或许根本就没有尽头。
她跑抽了气,跑软了腿,筋疲力竭。可惧于身后的黑影,就算已经疲累至极,她仍是半分都不敢松懈。
“哐当”一声巨响,一堵墙高的镜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被拦了去路,不得不停下。
镜子里没有影子。她站在镜前,是完全虚无的存在。
分神之际,镜子里折出了一道刺目的强光。她被光晃眯了眼睛,以手遮目。
“吱嘎吱嘎——”
指甲刮划过镜面,尖长刺耳的噪声适时响起。
急追她的黑影在她身后应声扩张成一个巨大的网子,兜头罩住了她。那影子眨眼间便化成了钢柱般坚硬的实形,箍缠裹绕。
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她挣脱不开,喘息困难。耳中嗡嗡作响,强烈的晕眩感让她彻底脱了力。她如岸上搁浅的鱼一般,只能徒劳张大了嘴,试图汲取一点能存活下去的氧气。
漫长的窒息感后,她眼底的光色渐渐开始涣散。
“呼呼——”
“呼——”
骆雪大喘着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新鲜空气入肺,梦中窒息的晕眩感缓解了些。
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安全屋半夜时分惊醒,梦中被绞杀的惊悚一幕恍然还在眼前。
本以为只是惊梦一场,万没想到,余留给她喘息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她的气息还没能调匀,就听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是个孩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熟悉,她隐约记起,白日里曾听到过。
团队中那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在拒绝她母亲喂送到她嘴边的粥时,就是这般惊声尖叫着。
那孩子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不止一次引起了她的注意。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一直也寻不到确切的原因。
她心觉有异,推了推背对着她躺在床侧的岑寂。
“岑寂?”她担心惊动门外那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声音压得很低。
他没动,更没有回应她的轻唤。
睡的那么沉吗?
骆雪轻手轻脚往他那侧挪近了些,又推了推他。这次的劲道比之前大,还没推两下,就把他直接推下了床。
“岑……”她惊慌捂嘴,警惕往门的方向瞄了一眼。
她往床边爬了爬,探头看被她推下床却连哼一声都没有的“岑寂”。借着窗纱下漏过的一点光,她瞧清了地上那东西的模样。
那不是岑寂,只是个穿着他衣服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