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不瞒你说，欢儿的事我一直在考虑，欢儿性子软，我不放心，将来就在附近找个门风清正的人家嫁了，家境如何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人要厚道老实，要对欢儿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也放心些。”
苏秦点点头。
下午，苏秦找到了林文，二人在山坡上坐下，看着远处的波光粼粼，牛羊成群。
“爹爹有事找我？”林文开门见山的说道。
苏秦点头，“嗯，关于你的亲事，想问问你的想法。我和你祖母说了，尊重你的意见。”
林文一脸坦然，“这个啊，既然爹爹说起了，那我就把我的想法如实说了吧！”
苏秦见她说起自己的亲事一脸坦然，丝毫没有羞怯之感，便大概猜到了一些。毕竟像林文这样想法的人也不是没有。
果然，林文接着说道，“我没有成亲嫁人的打算。”
苏秦叹了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知道了，你祖母那边，先别急着说，我得想个能说服你祖母的理由。”
这下换林文诧异了，“爹爹，你不说我吗？你不会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很特立独行吗？”
苏秦笑了，“我理解你的想法，没什么好奇怪的。”想到林文的身世，他就觉得林文不愿成亲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
更何况，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就像他，哪怕他娘再怎么逼他，他也没有选择屈从，随便娶个女人，成亲生子。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想害了人家的好姑娘。
而如今他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了，可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没有成亲的打算。
苏秦这样豁达，林文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眼眶微红，低下了头。她是不幸的，生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时代，可她也是幸运的，遇到了苏秦这样的人。
苏秦见她红了眼眶，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印象里，哪怕再艰难，林文脸上从来没露过怯，更别说哭了。
好半天，苏秦才伸手摸了摸林文的头发，以示安慰。
林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脆弱的样子了，她昂着头，“爹，谢谢你。”
苏秦笑了，“该我对你说谢谢的。”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父女俩在夕阳下相视一笑。
晚间，吃完饭，王氏一个劲儿的对苏秦使着眼色，苏秦会意，“娘，夜色不错，我扶您出去走走。”
林欢闻言看看外面，外面连月亮都看不到，就几颗星星孤零零挂在一角，这样的夜色也叫不错？还有，出去散步，为啥不叫上我一起。
林欢打算跟上去。
林文心中好笑，看了林欢一眼，“欢儿过来，帮我算账。”
林欢看了看苏秦王氏一眼，又扭头看了林文一眼，有事，肯定有事！林欢跑到林文身边，拽着林文的胳膊，“姐，肯定有事，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告诉我吧！”
林文向来不瞒着这个妹妹，“没什么事，就是说我的亲事。”
林欢果然变了脸色，“姐，你要嫁人？你要嫁谁？姐，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的。”说到最后，都快哭了。
林文捏捏她的脸，“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爹来问我的意见，我说我不打算成亲，爹这会子是想法子说服奶奶去了。”
林欢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然后一把搂住林文的胳膊，“反正不管你嫁不嫁人，你去哪，都得带上我才行。”
林文没好气的说道，“放心，我哪都不去，我一直陪着你。我是不打算嫁人了，可你还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就在附近挑一户人家，离得近，我去看你也方便。”
林欢嘟了嘟嘴，“我还小呢，不想那么早嫁人。”她知道自己不是姐姐，姐姐可以不嫁人，因为姐姐内心足够强大，可以无视一切。她不行。不过她知道，奶奶、爹，还有姐姐，会替她安排好一切的。所以，嫁人什么的，她其实也没那么害怕。
“这个自然，不到十八岁，我不会让你嫁人的。”林文说道。按她的话说，不婚不育保平安，可林欢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的思维和自己不一样，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林欢。她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为林欢争取更多。
苏秦扶着王氏在外面慢慢走着，王氏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笑着开口了，“怎么？文儿说不想嫁人？”
苏秦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呢，没想到王氏就先说了。“娘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长大的孙女，我还不了解她嘛！唉，这孩子，怎么就选了这条路，这条路可不好走啊！”王氏说道，文儿虽然性格坚毅，可毕竟还小，她不知道她选了何其艰难的一条路。
苏秦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和您说。林文她娘将林文姐妹俩托付给了娘家的哥哥，谁知这夫妇二人不是个好心的，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就卖女儿。卖完了前头的几个，打算卖了林文林欢。林文她早慧，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感伤自身，所以才不愿成亲嫁人。”苏秦描补着。
王氏也跟着叹气，“我知道，她这么做必有缘故。说来，还是你不对，为何不早点接走她们。”
苏秦低头认错。
“罢了，她不愿嫁人，就不嫁吧，她开心就好，至于其他的，你我尚在，否则要你我何用！”王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