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翻了个白眼，“你想读书就读呗，跟我爹说干什么。”
“可是，我没有钱买书，也没有钱买笔墨纸砚。”林茁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书那么贵，怪不得祖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一书房的书。可惜啊，一场大火，什么都没留下。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一般百姓家，想要读书，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怪不得姑姑教寨子里的孩子读书识字，那些人会那么感激姑姑。
正因为如此，林茁才更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想要为林家平反，为祖父平冤昭雪，光耀林家门楣，只有读书一途。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庸庸碌碌一生，只为了柴米油盐。
可林茁知道，姑姑不会答应供他读书的，她那么自私，凡事只为自己考虑，读书那么花钱，姑姑才不肯答应呢。
所以，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舅舅了。
林茁满脸期待的看着赵俊奇。
赵俊奇却有些尴尬，摸了摸他的头，比划了一阵子。
虎妞叹了口气，“按理说，我该叫你一声表哥，表哥，你能说出刚才的话，应该也了解过了，这年头，读书是多花钱的一件事。跟你说实话吧，我们也没这么多钱。你也别怪我爹，要怪就怪我，怪我这个病秧子拖累了我爹。这些年，我爹为了给我治病，散尽了家财。我这病又是个富贵病，只能用钱续命。我也曾想牺牲自己，成全你的前途，可表哥，我虽然是个女孩，可生而为人，人人平等，我也想活下去。所以我只能自私的选择自己，不能成全你了。表哥，你那么善良，那么仁慈，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吧？”
赵俊奇看向虎妞的表情有些愧疚，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连叫带比划，问虎妞想要牺牲自己是什么意思，让她千万不要做傻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虎妞有些感动，看向赵俊奇，“爹，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想活着，好好的活着，一直陪着您，照顾您！”
父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动的落泪。
林茁在旁边，则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虎妞的话，让他无言以对，前途和生命之间，他没办法说到底谁更重要，难道让他说自己的前途比虎妞的命更重要吗？就算他说得出口，可舅舅会答应吗？人都是自私的，一边是亲生女儿的命，一边是外甥的前途，是人都会选择前者。
林茁很失望，他甚至都不想再看眼前这父女情深的一幕，他直接转身，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天都黑了，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不能读书，他以后要怎么办？难道和其他人一样，面朝黄体背朝天，或者当个手艺人，一辈子庸庸碌碌的过一生？
不，他不要过这样的人生。可他能怎么办？他才五岁，亲姑姑亲舅舅都不愿供他读书，凭他自己，他能怎么办？
林茁陷入了深深的迷茫里。
不远处，赵俊奇有些着急，想要上前去。林文拦住了他，“你先回去吧，虎妞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赵俊奇看着林茁，没有动弹。
林文又说道，“我在这看着他，不会让他有事的。”
赵俊奇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林文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林茁。她知道林茁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只是赵俊奇死活不放心，非要跟过来看看。
夜深了，远处山里传来了狼叫声，林茁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想要回家，却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林茁到底还是个孩子，怕黑怕鬼，都快哭出来了。
林文只好走了出来，“走吧，回家。”
林茁赶紧上前去，紧紧抓着林文的衣袖。
赵俊奇在窗口看到对面屋子里亮了灯，才算放心。虎妞撇撇嘴，人家可是男主，心智坚毅，哪那么容易出事啊。瞎担心！
林文知道，林茁没睡着，不过她没那个耐心开解他，毕竟这种事情，得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早点认清现实，不是什么坏事。
不知道林茁到底想清楚了什么，只是从第二天起，他沉默了许多，不再抱怨了，有些事情，不用林文说，他也会主动去做了。
只是在林文教寨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的时候，他听得更认真了。闲暇时，也会一直在沙盘上练字。
林文倒是无所谓，赵俊奇却有些愧疚，某天下山之后，带回了一本论语，还是一本别人注释过的。
林茁如获至宝，姑姑教的三字经和千字文，他早就学过了，想着温故而知新，所以听时也很认真，如今舅舅带回来一本论语，还是旁人注释过的，这可太珍贵了。
林茁捧着论语立马看了起来，甚至忘了道谢。
只有虎妞，心疼的看着她爹，不知道她爹费了多少功夫才搞到这本论语。这个林茁，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赵俊奇憨厚的笑了，比划了几下，表示自己没什么。
林文见状，“林茁！”
林茁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的看向林文。
林文示意他看向手里的书，林茁反应过来，郑重的对赵俊奇深深鞠躬，“谢谢舅舅！我很喜欢！”
第27章 生而为人 六
至此，林茁整日陪着那本论语苦读，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又有了新的烦恼。这本虽是注释版本，可注释的那人水平有限，很多地方，林茁读的一知半解，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