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便把药的来历说了。
“……她虽没说，但是意思是让我放到杯子里给你喝。”李氏现在还一阵后怕。
她胆子小，觉得这样被容疏发现的话很尴尬，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等过些日子，她对抱孙子的渴望，很容易就让她下定决心。
李氏甚至不敢想。
王嬷嬷，她怎么能那么坏呢。
那么慈眉善目的一个人，怎么能想着置人于死地？
而且她不动手，怂恿自己下手。
容疏要是有个好歹，她怎么对儿子交代？
李氏越想越后怕。
看着她吓得煞白的脸，容疏便道：“娘，别想了，您这不是很聪明，没有上当吗？”
李氏不可能不多想。
因为她很清楚，她不是完全没动心的。
她只是胆子小。
“……而且我也能认出毒药，不会上当的。”
“可是你要是没多想，恰好和我说着话走神了呢？”李氏抚着自己的心脏，惊魂未定地道。
“娘，既然都没事，就别多想了。”容疏道，“您，见到王公公了没？”
“没有，他在宫里吧。”李氏道，“我听渐离和王嬷嬷对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哎，我到现在也还云里雾里，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反目成仇？咱们也没有对不住王公公吧。”
她相公生前对王瑾有救命之恩。
王瑾帮她们孤儿寡母不少，可是卫宴对他一直很尊重和孝顺。
眼下，王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把卫宴的日子搅得鸡飞狗跳，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容疏没有跟她说很多，只轻声开解安慰。
后来，听李氏问她，王嬷嬷能不能逃过一死的时候，容疏无语了，随便说了几句应付过去。
她这个婆婆，真是要糊涂一辈子。
与此同时，皇上正在看着张怀的那封信。
皇上越看越触目惊心，难以置信的神色，并不比李氏少。
而王瑾，站在他面前，面带微笑，手持拂尘，仿佛眼前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危险的处境。
皇上把信重重拍到桌子上，怒不可遏地道：“王瑾，你给朕一个解释！”
张怀信中所说那些事情，让皇上费解。
王瑾做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怀不清楚，皇上也想不明白。
他是九五之尊，对王瑾信赖有加，让他成为总管。
难道换个人做皇上，还能给他更多？
王瑾只是个阉人，他不缺钱不缺权势，他还想要什么！
卫宴和姜少白站在旁边，皆是面容严肃地听着皇上的雷霆之怒。
皇上不解，但是这两个人，都已经心里有数。
“成王败寇，我亦无话可说。”王瑾忽然笑了，“皇上息怒，得我伺候多年，你不亏……因为我的身份，原本不比你低到哪里去。”
第436章 真相（一）
“你的身份？”皇上往龙椅的椅背上靠了靠，阳光透过花纹繁复的窗棂透进来，在地上留下明暗的光影。
卫宴看着皇上，突然发现，皇上也老了。
皱纹很深，眼神疲惫。
皇子没有省心的，更没有一个能提的起来。
现在，连身边的忠仆都变节了，皇上肯定心累。
王瑾藏得实在太深太深。
现在，谜底终于要解开了吗？
“我不是中原人。”
王瑾开头第一句，就让屋里几个人震惊。
卫宴震惊的，不仅是事情本身，还有之前容疏的猜测。
她竟然，猜对了。
王瑾这几十年，原来是一场持久的潜伏？
到底是什么动力，能支撑他一路坚持下来？
卫宴自己也派过细作出去。
一时容易，但是时间长了，就很容易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因为人都是有感情的，很容易和身边的人共情。
不少人，即使不变节，事后也会为对方求情。
可是王瑾这几十年，竟然一直还坚持自我。
皇上对他不薄的。
到底是什么，能支撑他到现在？
从王瑾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十分沉得住气，而且现在还很活跃。
“我是西夏的皇子，”王瑾淡淡道，“现在的西夏皇帝，乃是我的侄子。”
回首几十年，西夏皇帝更迭，已经换了好几个。
从他的叔父，到他的兄长、弟弟，然后又是两个侄子……
这些，皇上、卫宴和姜少白，也都知道。
所以他们都很震惊。
堂堂西夏皇子，竟然净身入宫？
王瑾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王瑾却没有说。
他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他大概，要解脱了。
很抱歉，没有帮你到最后。
但是我穷尽此生，一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你坚持。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王瑾看向皇上。
多年陪伴，他们之间是主仆，但是也有感情。
“皇上保重龙体。”卫宴看着皇上拱手道。
皇上呼吸粗重，脸色发红，状态不算好。
皇上深吸一口气，“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让中原乱了，越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