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你……”
“你跟着去,不用管我的事。”
赵然就乖乖闭上了嘴。
小沙弥略略思忖了下,应下赵行的话,不过又多说了两句:“方丈说,命格天定,王爷心中或有困惑,但却未必是方丈能解,亦或能解,也未必是好事,王妃命格既破既立,王爷若问,说不得还会生出变故,命格这是方丈提前交代小僧的话。
他说王爷若不开口,便不用说,若开了口,叫小僧说给王爷听,再问一句,王爷还要见方丈吗?”
那句还会生出变故让赵行心头一颤。
可他确实是怕。
如果觉明说的那些都是真正的天机,那珠珠的劫到底是什么?她的命格又究竟是什么样?
就算别的都可以不问,他至少要知道,如今她是不是顺遂安康,一世无忧。
还是她命中仍有需破解的劫。
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才好。
只要……只要他不试图窥探天机,自不会影响珠珠如今命格。
赵行定了心神,目光坚定无比,斩钉截铁回了句:“要。”
小沙弥面上倒没什么表情变化,语气也是淡淡的,只哦了一声:“那王爷也一起过来吧。”
赵行脸色就更难看了。
从他们到大相国寺求见,再到他有心追问珠珠旧事。
甚至是他一定要见觉明一面不可。
还真是步步都在觉明计算之内。
赵行和赵然他们跟着走出去又一射之地,二人同小沙弥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的。
赵然方才听的一头雾水,这会儿才问赵行:“小师父方才说的王妃,是珠珠?王兄想问的事,跟珠珠有关?是珠珠她有什么不好吗?”
“你才不好,别多问,跟你没关系。”
赵行冷不丁回了了他这么一句,稍稍缓和了下,才又说:“先操心好你自己的事,不要问我。”
赵然啧了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
觉明方丈盘坐在佛前蒲团上,见了人来,才起身,往正厅方向过来。
茶案置于地上,赵行和赵然也只能席地而坐,身下只垫着一只蒲团而已。
“你去吧。”
觉明沉声吩咐,小沙弥才合十说是。
出门的时候又把精舍房门带上,合了屋外光线。
屋中昏了一瞬。
觉明先去看赵行:“贫僧以为王爷不会来。”
赵行喉咙发紧。
小茶杯刚洗过茶,还残余着温度和湿气。
他握在手上,双手拢着,搓着手,滚了两下:“她比我的性命还要紧,我实在放心不下,还请大师谅解。行不过红尘俗世中一凡人,既是肉体凡胎,便会为七情六欲所困。
此生也没什么大志,只是困于男女情爱之事了。”
觉明却忽而笑了:“王爷本有紫微星相互,是帝王相,怎会是胸无大志之人?”
赵行瞳孔一震,赵然也大吃一惊:“大师慎言!”
这种话可不是能乱说的,就算是觉明方丈也不行。
这要是传出去只字片语的,给肃王兄知道了,可了不得!
“王爷的命格,与王妃之运,息息相关,相辅相成。王妃顺遂安康,王爷富贵无虞,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是偶然,都是天道既定的事。”
觉明也不再提什么帝王相的话,笑声朗朗:“王爷这样看重王妃,贫僧说了,王妃今生命格已定,若要泄露天机,恐有变故,却还是要问?”
“我不问她的命格,也不问她余生如何,只有一句想问大师。”
劫。
觉明看他,他也定定然在看觉明。
后来觉明摇了摇头:“王爷果真是痴人。聪慧夙成之人,倒听不懂贫僧话中所说既破既立是何意了。”
赵行愣怔一瞬后,恍然大悟。
此刻灵台清明一片。
是了。
人说关心则乱,他方才竟忽略了。
既然破了命格,命中大劫自是过去。
听觉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抵是余生安康的顺遂路。
赵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落回肚子里去,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如此,多谢大师了。”
觉明听他道谢,却摇头说不必:“原是王爷自己的业报,不必来谢贫僧。”
他话音落下,侧目过去,视线落在赵然身上。
赵然就来了精神:“大师,我……”
“小郡王一颗真心,感天动地,其实早在裴大娘子出事时,贫僧便为她占过一卦。”
那怎么早前他不说?
难道是不好?
赵然立时提心吊胆起来,竟有些不敢听。
赵行已经作势要起身,觉明眼角余光瞥见了,阻了他:“不可言说的,才叫天机,贫僧从不是个泄露天机之人,既可说,王爷就也听得。”
他这样说,赵行才重坐了回去。
“王兄……”
赵然的声音里都是不自觉的颤抖。
他从不是怕事的人。
素日里看起来也许吊儿郎当了些,但赵行很清楚,皇叔皇婶怎么可能把孩子养成没正行的纨绔。
只是他性情如此而已。
从前最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罢了。
赵行抬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下,索性替他问觉明:“大师,有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