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抿了抿唇:“二郎之前派人传了柳子冉到刑部问话,他不太老实,二郎把他扣在刑部就没放回家。”
晋和帝皱眉看赵行:“你之前已经查到柳家头上去了?”
这种人家,本就该死。
赵行垂眸压制了一瞬,旋即应是:“父皇,柳明华在明丰银号所存之数,一个人能养活半个国公府,柳子冉一直替她保管着银号的银凭。
之前坊间所传外放印子钱之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且她如此行事,搜刮民脂民膏,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从柳国公到柳子冉,全都知情,一直在包庇着她!”
他咬重了话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就不妨把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他往殿中挪出去两步,赵禹没由来心头一沉,直觉不好。
然后就见赵行冲着晋和帝跪下去,磕了个头:“还有一事——柳国公夫人昨日突然发病,御医在母后那里回话时曾说过,不至于如此。
儿臣没有证据,但彼时心中就已经怀疑,国公夫人这场病根本就是为了把柳明华从大相国寺接回家中,不叫她在佛寺清修受苦而自己作出来的!
现而今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从国公夫人发病,到柳明华被接回京,难道真的全都只是巧合吗?
儿臣偏不信天下有这样的巧合。”
他抬头仰着脸,斩钉截铁:“儿臣请旨,将柳国公及其家眷一概收监,彻查此事。
胡四郎一条性命,珠珠饱受非议,民愤民怨沸反盈天,柳家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也该给朝廷和沛国公府与胡家一个交代!”
可终究是没有证据的猜测而已。
何况孩子们犯了错,晋和帝他到底想不想把整个柳国公府都给折进去尚未可知。
他请了这样的旨,事情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连昌平郡王心头都颤了两颤。
阿莞无辜可怜,但朝廷里好些事儿,不能这么算的。
那毕竟还是一座国公府。
结果他还没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帮着劝两句,姜元瞻腾腾两步过来,跪在赵行身侧:“臣,附议!”
第70章 收押
夜深人静,街头巷尾行人早归家,只有三两下打经人的梆子声偶尔划过夜的静谧。
赵禹亲自带禁军围了柳国公府,将柳国公及其家眷一干人等带回刑部收监。
盛京百姓连这份儿热闹都没能及时凑上,赫赫扬扬一座国公府,轰然倒塌之时竟也不过一轮皎月见证着而已。
赵行得了晋和帝首肯,今夜不必回宫安置,让昌平郡王收拾出干净的院子给他睡一晚,还要替他找好借口,美其名曰方便他连夜审讯柳国公一家。
实际上柳家的案子查到这个程度,早就用不着赵行去审什么。
等到明日早朝,晋和帝派下圣旨,剩下的事情交刑部核查清楚,若真的全都属实,那该定罪定罪,该抄家抄家,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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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郡王府那会儿姜莞拉了裴清沅就等在府门口。
这些日子盛京一直没再落雪,但下过两场雨,入了夜天又格外冷,邪乎的很,即便是裹上厚厚的大氅,人也遭不住那个干冷的劲儿。
姜元瞻是最先翻身下马的,姜莞立马就松开了裴清沅的手,一只手从银狐毛的抄手里拿出来,提着自己的裙摆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着自台阶上下来,飞快扑向姜元瞻:“二兄!”
小姑娘清甜的声音在今夜格外悦耳。
姜元瞻被冻上了一整晚的脸色在此时终于化出一汪春水,荡漾着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与暖意,把手中缰绳丢给小厮,转过身来,看着飞奔向自己的桃色身影,会心一笑,张开双臂,把人接进怀中。
姜莞委屈了一整天,晚上突然得知二兄回京,又欢喜又更委屈。
后来算着时辰,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出宫,她在屋里待不住,拉着姜氏软磨硬泡,才让姜氏答应她到外面来等。
寒风凛冽,她一颗心却是滚烫的。
她窝在姜元瞻怀里,环着他腰身,瓮声瓮气只管撒娇:“二兄,我好想你,你不在京城,她们都欺负我。”
下了车的赵行闻言挑了下眉,等看见她整个人扑在姜元瞻怀中,面色黑了三分。
他提步上前,也没动手把兄妹两个分开,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从她头顶砸下去:“外面太冷,进去说话,在府门口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姜元瞻半个月前动身回京的,是以并不知赵行跟姜莞之间的事,一听这话,冷哼了声,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紧紧握着姜莞的手:“走,我给你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咱们先说正事,晚点我让人送到你院里去。”
他拉着姜莞就要上台阶,昌平郡王和顾怀章对视一眼,谁也没打算管。
姜莞却突然抽出自己的手,姜元瞻手心一空,正要问她干什么,结果一阵轻风荡起,连身边的位置也空了。
小姑娘带着谄媚讨好的笑缩回到赵行身边去,他眼看着自己妹妹扯了扯赵行氅衣,然后听她软软的叫二哥哥,甜甜撒娇道:“一起走呀。”
姜元瞻后槽牙一酸,觉得自己拳头又硬了。
赵行心满意足,不过还是把自己的氅衣从她小手里抽出来:“你年纪大了,不要总是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姜莞撇嘴,心道你跟我搂搂抱抱时候怎么不说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