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清脱口道:“好大的排场!”
陈氏笑道:“那可不,有谁家的排场能大得过宫里?”
行到旧酸枣门,车夫道:“老爷,前面走不动了。”
成清一家便从马车上下来,意欲走回家中,只见前面人来人往,士大夫和普通人家在城门口发生拥挤。
人群里有个高个子的郎君,左手提着十来串纸元宝,右手抱着一个甜瓜,被人群挤得打摆子却又动弹不得,只听陈氏说道:“那不是封二郎吗?”
成清看清楚了他的脸,又想到前几天传遍京中的故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便慢慢的红了。
站在封廉身旁的,是国公府大娘子,她算是有些胖的,因而被挤起来,倒比封廉站得更稳当些。
成墨岑远远地朝着他们家打招呼:“寿国公!”
封道清见了成墨岑,倒有些不好意思,挤了好一会儿,封道清一家终于挤出了人海。
两家互相行了礼,大娘子见成清脸红红的,便想着郎有情妾有意,倒不如赶紧成了亲,再生个胖小子。
封道清与封廉各怀心思,空气之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氛。两家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走了。
陈氏见成清两腮带粉,便暗暗想着,若大姑娘属意封廉,若封廉不必娶公主,这桩亲事倒也很好。
这一夜,封廉从郊外归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翻出了成清给他写的《调光经》,心里想道:“我与成家姑娘的关系可不能停滞于点头之交,她既写了这给我,便说明她是认可这上面的内容的,我不妨寻个机会试一试。”
说着,便仔细研读了起来:先称他容貌无只,次答应殷勤第一。——就是夸她生得好看,对她十分热情。
搂一会,抱一会,温存软款,笑一回,耍一回,性格痴迷。——说白了,二人之间要有肢体的互动。
见人时佯佯不采,没人处款款言词。——以上这些,都要在没人的地方完成。
封廉解读完毕,在心中略记了记,
因一晚上都睡得浅,第二日天蒙蒙亮便被狗叫声惊醒了。
封廉穿了衣服,早早地到了学堂。走到房间门口粗略看过去,只见空无一人。待他走进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座位上,诵读着文章。
封廉认出了他,于是说道:“卢方!来得这么早吗?”
卢方愣了愣,对这封廉点了点头,既而有些心虚,因为他一向和同窗们说,自己从不早起晚睡,只是有些小天赋,才在才子众多的太学里脱颖而出。
好在封廉没有计较这些,也坐到了座位上,翻看起了书本。
卢方忽然回头问道:“你读的是什么书?”
封廉笑道:“没什么,闲书一本。”说着,将封皮亮给他看,是一本《水经注》。
卢方起先没有说话,愣了一会儿问道:“这对写文章有益吗?”
封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说:“若你要研究世间河道走向,经过哪些州县,那么应当是有益的。”
卢方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念起了书本,封廉只听见耳边回响起:“孝……悌……者也……”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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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月
封廉下了学,便到了玉岩书院。
王珏见他在书院门口徘徊,便有心揶揄他:“你做这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给谁看?纯和公主在后头,还没有出来呢。”
封廉将脸转过来,打量了王珏一阵子。
王珏被他上上下下看得发毛,便问道:“你做甚?”
封廉道:“咱们是好兄弟,对不对?”
王珏不假思索:“那自然是。”说完后,又思索了一番:“该不会是有诈吧……”
封廉摇摇头:“我又怎么会诈你?只是今日事忙,要麻烦你将公主送去杨府了。”
王珏见封廉说得诚恳,一腔热血往头顶上涌,便满口答应了。
成清刚走到书院门口,便见个小厮说道:“是成家姑娘吧,请随我来,我家郎君有事相商。”
成清见他脸熟,便问道:“你家郎君又是哪个?”
伐柯没等他回答,便揽住成清的手:“姑娘别理他,近来人牙子多,仔细被他骗去,将手脚砍了。”
那小厮听了,说道:“哪有人牙子将人骗过去砍手砍脚的?人牙子那是将人卖到富户去当丫鬟……”
伐柯说道:“你懂得还真多,姑娘,咱们走。”
小厮伸出手来:“姑娘……姑娘别走,我真的不是人牙子,姑娘且信我一回。”
成清看了他一会儿,这小厮瞧着老实忠厚,看起来不像坏人,可若坏人都将自己的坏写在脸上,他们还如何行骗?想清楚了,便对伐柯说:“你说得对,咱们小心为上。”
成清正要走,却听见后面有人道:“姑娘留步。”
成清回头看,见封廉站在她身后。
密达见封廉来了,不由地腹诽,早知如此,何必让他一个下人来请?自己和姑娘说清楚了,清清爽爽的,那样不好么?今日清晨,封廉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密达便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封廉循循善诱道:“密达,你看这块糕点,显而易见是厨子没有做好,豆沙的馅儿都漏了出来,看完这一块,再看我手里这块捏的好的,便更显得圆润可爱。因而是同样的道理,让姑娘先见你,再见我,容易让她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