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姜桃遇到救星似的唤了一声,“请问公子可否知道花园怎么走?”
万千山停了脚,狭长的眼睛打量了下姜桃,开口道:“你是新招来的花博士?”
他看到了姜桃怀中的花种。
姜桃点点头,“正是。”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道:“这宅子太大了,转来转去,就迷了方向。”
万千山闻言笑了,“无妨。”
“就算是家里人走在宅子里,也经常会辨不清方向。”
“公子是……”
听他言语,看他打扮,不像是万家下人。
“我是万家大公子万千山。”
万千山表明身份。
“从这里往西折,再向北拐个弯,就是花园了。”
他为姜桃指明方向。
“谢谢万公子!”
姜桃眸子重新亮起,福了福身子道谢。
“对了,公子手上拿的,可是沙棠草?”
姜桃歪歪脑袋,微微蹙起眉望向万千山袖口。
一束草叶露出,她担忧道:“沙棠草和蓝钟花搀在一起,会变成对身体有害的药物,能麻痹人的心神,久之可致瘫痪。”
“公子千万小心。”
万家提出的修缮要求,就是在花园中种满蓝钟花和银边翠。
万千山闻言脸色一变,藏起这草,重新审视姜桃。
“谢谢姑娘提醒,我记下了。”嘴上仍然彬彬有礼的道谢。
“哥,你磨蹭什么呢?”
不远处传来一声毛躁的呼喊。
“不打扰公子了。”
姜桃微一点头,快步走开了。
“哥,刚才那是个小娘子吗?”
“怎么,你也学我金屋藏娇啊?”
万千水吊儿郎当的晃悠过来,拿下嘴里的狗尾巴花,朝廊端努努嘴调侃。
“少废话。”
万千山肃脸提点,“这个节骨眼,别给家里添乱子。”
“行。”
万千水点点头,瞅向姜桃消失的方向。
分明就是个香喷喷软糯糯的小娘子。
万千水嗅嗅鼻子,心情不错的扔了狗尾巴花。
了解好万家的诉求,将花园整理出大致头绪后,太阳也渐渐西沉。
姜桃坐上了归家的马车。
到了自家花房门口,刚推开栅栏门,姜桃便惊呼一声停了脚。
园中一片糟乱。仿佛进入了锦绣灰之地,如蜩如螗﹐如沸如羹①。
鸡毛鸭毛满园乱飞,地上凌散着许多菜叶子玉米粒。
旁边花丛由于浇水太多,也是一踩一个泥印子,深深浅浅的,乱糟糟脏兮兮。
“鸢尾,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
禾雀皱眉进去,连忙唤了鸢尾询问。
鸢尾小心翼翼的往里间窗边望了一眼,耷拉下脑袋委屈道:“小姐,禾雀姐姐。”
“家里没遭贼。”
“没遭贼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禾雀卷起衣袖皱眉,思量着该从何处下手收拾。
“是,是赵公子。”
鸢尾小声道。
“今日我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疼得紧。”
“只好前去医馆抓些药,就嘱托赵公子帮忙浇花喂鸭。”
“谁承想,一回来就这样了。”鸢尾委屈。
她回来的时候,赵公子正在园中凶神恶煞的提溜着鸭脖子。
吓的她连忙拦下。
姜桃赶紧去查看花草,幸好今日日头大,虽水浇多了,但也不至于被淹死。
鸢尾跟在禾雀后面一起收拾园子。
姜桃又去窝棚安抚炸毛的鸭鸭和大白鹅。
然后突然意识到,松子鸡怎么不见了?
“赵公子。”
姜桃起身向窗户唤他。
沉下的小脸粉嘟嘟气呼呼的。
“松子去哪儿啦?”
鸢尾说鸡是赵公子喂的,姜桃自然找他讨要。
傅染靠在窗边,索性将看景的珠帘全部卷起。
去哪了?他怎么知道去哪了?
那鸡不好好吃虫,冲他梗脖子张翅膀,傅染刀光一闪,它便扑棱着这些日子长硬不少的翅膀飞跑了。
那鸡倒是聪明,比它主子会看眼色。
傅染瞧着姜桃鼓起的粉腮,这么想着。
“赵公子?”
姜桃提高了声音,瞅紧他要答案。
“阿夭。”
傅染只得收起不耐,敛了原本的鸷沉神色。
他微微垂下一双桃花眼,换了温雅面孔,自责抿唇。
“都怪我。”
“将你的园子弄乱了,鸡也飞走了。”
傅染软下清冽的嗓音,侧头歉疚道:“你责罚我吧。”
随之伸出好看的手掌,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白皙的面庞涌上些可怜。
眼睛好似冰雪初融般清澈。
如同一朵江南烟雨后,明明带着水珠,却还要倔强绽绽枝头的白花,迎风轻轻颤动。
又似莹透琉璃,要碎不碎间,离光盏盏。
瞧得姜桃直抽了口气。
责罚?倒也不必如此严重。
姜桃摆摆手,瞅他一眼,叹了口气,责备的话便说不出了。
“……没关系,你也是好心。”
姜桃软下脾气,推回他的手掌泄气道:“以后学学就会了。”
“那你有没有瞧见,松子飞去哪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