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场梦。
可是……
姜桃呼口气,吸吸鼻子,背脊弓起,将自己蜷成小小的小小的一团。
“阿夭不伤心,阿夭不伤心。”
“阿夭如果伤心,晋哥哥和阿爹阿娘都会不开心的。”
她在被子里团成一团,嘴里小声念叨着,给自己鼓气。
枕巾慢慢泅湿了一个小块,好一阵子,似有若无的啜泣声才逐渐消失。
……
“主子放心,山林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了。”
傅染这边,刺桐寸剑正在做着汇报。
“咦,怎么好像听着有姑娘在叫哥哥?”
寸剑朝窗边支起耳朵,有点疑惑。
傅染屏息。夜风莎莎,虫鸣阵阵。分明是夜的寂。
“说正事。”
他将珠帘稍稍卷起一条缝隙,敲敲桌子。
刺桐将好事的寸剑从窗前扯回来,继续道:“质子确实失踪了,但眼下还没有他回凉国的消息。”
“另外查出,当初追杀咱们的,共有两拨人,一拨是太子的典字军,另一拨还未查清。”
“不知会不会是皇……”
刺桐说到这里,被寸剑用胳膊肘使劲戳了一下,于是住了口。
会不会是皇上。
傅染明白刺桐的意思,抿唇未言。
傅青虎会希望他那么早死吗?
傅染也不确定。
他只是觉得,傅青虎应该不会希望他死的这么早吧。
毕竟是精心炼了这么多年的刀,哪能不用就镕了。
不过,就算傅青虎要镕,事到如今,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傅染指节敲起桌子。
同为皇家后代,他一日也未尝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说起来,就连那位被送到大托当质子的懦弱兄长,都比他强些。
若不是他像野草一般韧的很,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傅染站起身来,心里恨意又开始翻腾。
谁敢随意操控揉捏他的人生,他便要还谁以最狠戾的颜色。
把他当刀炼,就要做好握不住刀的准备。
养蛇的遭蛇咬,那可是常事。
傅染抚了抚怀中没骨钉,冷笑一声。
“你们俩的身份竹牌做好了,以后不必再翻山两国往返。”
傅染按下心中躁意,交待一声。
“是。”
刺桐寸剑走后,傅染也拉开了房门。
方才寸剑说什么,有人叫哥哥?
这倒有趣。
傅染准备出去透透气。
月亮很清冽。
外间房门掩的好好的,罩房也安安静静。
没什么异样。
转了一圈,傅染背手去了浴房。
热水蒸平了烦乱心绪后,他系好中衣回房。
刚躺下,一团糯乎乎香喷喷的柔软就从薄被里钻出,软缎一样缠覆了上来。
傅染眼中锐光起,这次毫不留情,翻身一把掐住了姜桃的脖颈。
今日她并未饮酒,为何却又到了他的床上?
先前叫的那哥哥,难道是她真的背后有人,来给她下了指令?
不露出獠牙试她一试,傅染始终不能全然安心。
“唔,疼。”姜桃一张脸皱了起来。
“阿爹,你不疼阿夭了吗?”
姜桃委委屈屈的小哭腔含糊出声。
傅染手指微松,拧眉将她脑袋往枕上一推:谁是你爹!
姜桃醒了,睁开核桃眼,呆楞一会儿。
刚才哭累了沉沉睡去,摸索着起来找水喝。
不知怎么就晕乎乎惯性的回到了熟悉的里间来。
搞清了眼前情形后,姜桃腾一下坐起,就要惊呼出声。
傅染捂住她的嘴。
“嘘。娘子小心。”
“若是叫醒了其他人,可就解释不清了。”
傅染冷眼瞧着她,故意指指二人,说的暧•昧玩味。
他只穿了中衣,敞着怀。姜桃胸口也松松的,肚兜带都露了出来。
姜桃连忙惊恐的点点头,拿被子挡住自己。
“怎,怎么回事。”
姜桃道:“我怎么又到你房间来了?”
“又?”傅染眯眼瞧她,眸光晦暗不明。
“这么说,娘子上次来我房间,是故意的了?”
傅染拾起她滑落颈间的一缕碎发,慢悠悠搭到她耳后。优雅暧•昧中好似揉着一股随时可放的狠劲。
姜桃忍不住缩了缩,打个颤。
她觉得这赵公子虽面上笑的温文尔雅,周身却裹挟着一股子莫名寒气。
“赵公子是刚刚沐浴完吗?”姜桃发问。
没料到姜桃会突然问个不着四六的问题。
傅染微微一愣。
“是啊,怎么?”傅染挑眉反问。他冲姜桃笑的暧•昧。
然而面上虽带着笑,但细看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凉薄的很。
“没,难怪你身上有股子寒气,定是因为我抢了你的被子。”姜桃认真皱起小眉头。
“你刚沐浴完,没有被子很容易着凉的。”她说着,还贴心的把被子挪过去给他一点。
傅染一下收了笑。
没料到是这种回答。
沉沉盯着她,心里升上一股不耐烦。
他站直了身子抱臂,没了慢慢戏弄的耐心。
整个人阴唳冷淡,像捉摸不透的一汪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