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傅染将她抱上床放好。
“唉,还不是心疼万家花园的那些花草。”
禾雀叹口气,皱着眉心疼道:“淋了雨不说,又撞上衙差往外运死人,受了惊吓。一下就烧起来了。”
禾雀将打湿的帕子贴在姜桃额头,对傅染道:“麻烦赵公子帮忙照看一下,我去后厨瞧瞧鸢尾煎好药了没。”
“阿爹,阿娘。”姜桃烧的说起梦话,眼角挂泪,可怜兮兮的。
她陷入了沉沉梦中。
「“阿夭,来,选个花色。”
初春的好天气,花娘将纱帽初样置于桌上,把小姜桃抱到桌前,让她在绣花篮子里选样。
姜桃爬上桌子,将自己喜欢的花色样式塞了满怀,然后张起胳膊要花娘抱到铜镜前。
她学着阿娘平日的模样,在铜镜前左照照,右照照,拿起一块花色布料,稚嫩的瞳眸弯起道:“阿娘,这个漂酿!”
一朵金灿灿的娇嫩牡丹花。
花娘乐的一笑,眼波流转道:“好,听阿夭的。”
纱帽绣好后,姜盛看着这顶金灿灿的大牡丹花犯了难。
他日常出入的都是一些正经八百的生意场合,戴这样一顶纱帽去谈买卖,好像是有那么些不太妥当。
“阿爹,给!”小姜桃将纱帽高高举起,满眼期待的递给姜盛。
姜盛左右为难。
“怎么,嫌弃?”花娘心里偷笑,可面上还是美目眯起,睨他。
“没有没有。”姜盛连连摆手,“只是……”
“只是什么?”花娘威胁的凑过脸来,瞅着他。
香气如兰,一张明媚娇妍的脸。
姜盛愣愣的瞧着,喃喃道:“只是……很漂酿。”一紧张,舌头都打了结。
花娘瞧他呆样儿,扑哧一声笑了。“看你吓的,这顶只在家里戴就好。”
花娘理理他衣襟,弯起美目:“又没人非叫你戴出去。”
“阿爹,您可不能这样。”这时,姜晋朗朗走了进来。
他正是抽条儿的时候,瘦瘦的,颇有些书生气息。
姜晋接过纱帽,转了转,将其摆正,眼珠溜溜一转,对姜盛一本正经道:“阿夭精心为您选的花色,阿娘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您怎么能嫌弃呢?”
然后踮踮脚,将纱帽端正戴在姜盛头上。“其他叔叔伯伯见了,羡慕还来不及呢。”
说罢,偷偷回眸,冲姜桃和花娘挤了下眼。
姜盛戴着也不是,摘下来也不是,只得在铜镜前反复照照。
花娘揽过姜晋,抱着阿夭三个人在后面笑作一团。」
和煦的画面像长了翅膀一样,渐飞渐远,一直飞向那耀眼的日光里,模糊不见。
傅染听着姜桃的梦呓,坐到床边,替她向上扯了扯被角。
姜桃像是要抓住梦中那些和煦一样,一下抓住了傅染的手。柔荑软烫烫的。
傅染迟疑一下,任她抓着了。
姜桃将手掌放到自己腮边蹭了蹭,带着哭腔软声道:“晋哥哥,我好想你。”
嘴角向下一撇,泫然欲泣。
傅染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眯起一双危险的桃花眼。
这张漂亮小嘴儿,有时说出的话甜的像蜜,蛊惑人心;有时说出的话又那么混账,让人想狠狠教训。
傅染侧眸瞧着她。
姜桃翻个身,再度抓紧了他的手。
傅染这次毫不留情地甩开。
不过顿了顿,又抿抿唇,还是将她掉落在外的手妥妥帖帖放进了被子里。
……
第二天一早。
“醒了?”
傅染斜倚门框,环起手臂打量姜桃。
粉唇重新恢复润泽,面上颜色也不似昨日般病态。
姜桃喝完药,苦得皱起一张小脸。
她在金鱼袋摸索两下,掏出一颗蜜饯吃了。
然后又冲傅染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傅染走到床前,以眼神询问她要干嘛。
姜桃欠欠身子,将一颗蜜饯塞进了傅染嘴里。
“禾雀都跟我说了,你照顾了我一夜。”姜桃笑眯眯晃晃脑袋,颊窝浅浅道:“这么辛苦,也要有糖吃。”
傅染的嘴巴碰到了姜桃柔软的手指,眉梢一挑,伸出舌舔了舔唇角。
白嫩的手指被湿漉漉的舌卷起,姜桃指尖腾一下又热了起来。
她连忙缩回手,攥成个拳头藏在背后。
那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像舔在了她心尖上一样。
又麻又痒,像裹了糖霜的钩子,逗弄得春池里的鱼儿直游荡。
傅染眯起眼欣赏着她的反应。
他才没那么受罪为了照顾她而熬一夜。
那是因为他正好也要研究那些符号密信罢了。傅染心道。
“辛苦,就会有糖吃?”甜意在口腔蔓延开,傅染漫不经心,顺着姜桃的话继续开口。
他本来觉得这行为幼稚非常,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他的辛苦从来不会有糖吃。
不仅如此,甚至连台面都不许上。
这十七年来,他从不能光明正大见天日。再辛苦都无法像个人一样被尊重的活着。
傅染眼中涌上暗汹的恨意。
姜桃并未发觉,只是乖巧愉快的点点头,给了个笃定的回答:“当然啦。”
她仰起小脑袋,一下将害羞忘到脑后,冲傅染笑得既堂堂正正又娇憨可爱。